戴高乐的五月十三日(5)
至于人民共和党,当时的势力已大为削弱。它的有威望的领袖,前主席皮杜尔还在5月13日前就四处活动,声称:“只有一把钥匙可以开锁,这把钥匙就叫戴高乐”,还对参谋总长埃利将军说:“假如戴高乐将军想取得政权,请勿加以阻止”(29)。即使是当时人民共和党的主席弗林姆兰,虽出于自己的总理地位,有时也做出某种姿态,但并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措施来保卫奄奄一息的第四共和国。 社会党,作为议会中第二大党,如果对戴高乐持反对态度,并且和共产党联合一致,那末就会给戴高乐的上台带来很大困难。但社会党的态度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在党内仍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摩勒。5月16日,摩勒在议会慷慨陈词, 要求戴高乐回答以下三个问题,即(1)他是否承认弗林姆兰内阁是唯一合法的政府?(2)他是否准备谴责阿尔及利亚叛乱分子?(3)他是否准备遵守宪法规定的授权程序?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提这三个问题,摩勒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为了要得到否定的回答”。当一位戴派和他谈起戴高乐可能重掌政权时,他更激昂地声称:“假如他通过合法的途径回来,他决不会得到社会党的一张赞成票;假如他通过非法的途径回来,那末我将带领海峡省矿工血战到底!”。他甚至多次表示,为了第四共和国,他将战死在街垒上(30)。后来的事实却表明,这位玩世不恭的社会党领导人显然把五月危机看作是一场例行的官场游戏,因而也就努力左右逢源,扮演着一个小丑的角色。正如布隆贝热兄弟指出的那样:“在这二十一天的民族危机里。居约·摩勒是所有法国人中最有法国味的人。他同时赞成各种舆论,又同时采取各种行动”。在5月19日的记者招待会上,戴高乐除郑重声明:“我是一个孤零零的人,我不把自己和一个党、一个组织混合在一起…我是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人,而是属于所有人的人”外(31),对摩勒还大加赞扬了一番,并热情回忆往事,说阿腊斯城解放时,他曾在市府大厦的阳台上见到过摩勒。当摩勒从电台里听到这段话时,立即跳起来大喊:“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个人在撒谎,我从没有见到过他,我当时正在诺曼底当中士”不知道戴高乐是真的记错了,还是想讨好摩勒,好在摩勒很快就懂得这是戴高乐向他迈出的一步,他也立即准备向戴高乐迈出自己的一步。 就在对付几个有影响的政党取得了成功以后,戴高乐出山的一切准备几乎都已就绪。苏斯戴尔趁巴黎一片混乱之机,于5月17 日藏在一辆汽车后面的行李箱里溜到了阿尔及尔,从此戴派在阿尔及利亚就有了一位比德尔贝克更有影响的领导人。此时在阿尔及利亚的军队和戴派已紧密结合起来,萨朗在5月16 日即向德尔贝克声称:“我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32)。萨朗等人还很快制订好了名叫“复兴行动”的军事计划,准备一旦戴高乐上台不成,就用武力夺取巴黎。预定参加这一计划的共有4个伞兵团(其中两个来自阿尔及利亚,两个来自图卢兹), 另加两个步兵营和好几个宪兵连。驻守在巴黎附近的格里比尤斯上校的装甲部队将及时控制布尔热和维拉库白雷机场,以便伞兵能在那里顺利着陆。巴黎城内的军事行动则由德布福将军具体负责。一旦图卢兹的两个伞兵团在布尔热机场着陆,便可自圣德尼进入巴黎。阿尔及利亚伞兵部队的着陆地点在维拉库白雷机场,他们的任务是着陆后,火速自圣克卢前往市区。米凯尔将军和马絮将军要在荣誉军人院会师,进入巴黎市中心的部队则须分兵占领警察署市政府、波旁宫、外交部、电视台等要地。在行动过程中要尽量不惊动市民,以争取外国政府的谅解和承认。通过各种宣传工具必须阐明此次行动的宗旨在于使戴高乐组成新政府,而非军事政变,任务完成后部队即按计划返回原来驻地。萨朗和苏斯戴尔等人将在军事行动后来到巴黎,并立即前往科隆贝去迎接戴高乐…(33)。 自14日起,阿尔及利亚救国委员会即着手执行上述计划,派出代号为“祖父”的少校维塔斯和代号为“僚机”的上尉拉莫利阿特去本土进行秘密活动。“复兴行动”计划很快便得到本土各军区的积极支持,以致5月23 日马絮就得意洋洋地声称:“从现在起一星期内,戴高乐定将取得政权”。同一天,行动主义分子在阿尔及尔游行,狂呼:“伞兵到巴黎去!”此外军方发言人也威胁说:“假如不很快地由戴高乐来解决问题,那末很可能我们就要去帮助我们在法国的朋友了!”(34)。 不过从戴高乐那里发出的信息却是他希望通过合法的途径取得政权,因为5月22日,在议会中占有95席的独立农民党领袖也前往科龙贝“朝圣”。眼看向他靠拢的人越来越多,又何必要动武呢? 5月24日,在科西嘉岛也发生了类似阿尔及尔5月13日的事件,成立了救国委员会。叛乱分子开始逼近本土,内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5月25日,摩勒未征得弗林姆兰的同意,便以个人的名义致函戴高乐; 紧接着第四共和国的首届总统文森·奥里奥尔也给戴高乐写了一封信,都表示愿意和解。戴高乐给他们的共同答复是:希望亲自和弗林姆兰会晤。 26日晚,戴高乐果然和弗林姆兰在巴黎的近郊进行秘密接触。会谈的内容至今不清楚,但27日中午,戴高乐曾就此发表了一个公告:“我昨天已经开始了建立共和政府所必不可少的正常过程…在这种情况下,凡是能够破坏国家秩序,引起严重后果的行动,不论是哪方面来的,考虑到目前形势,我决不会赞成”,同时他又呼吁阿尔及利亚军人服从萨朗等人的指挥,不要轻举妄动。几乎在同时,法国再一次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国民议会以408对165票的压倒优势,通过了对政府的信任案,但是弗林姆兰内阁却出人意外地于当天晚上宣布辞职。 28日上午,戴高乐秘密会见了包括狄拉克将军在内的来自阿尔及利亚的四位军官。此刻已充满信心的戴高乐在得悉“复兴计划”的细节后说:“我不希望用武力夺取政权。因为这样一来,我的制度将会沾上不合法的污点,特别是在国际舆论的面前则更是如此”,不过他又对狄拉克说:“您可以告诉萨朗将军,他所做的和将要做的都是为了法国的幸福”,并要狄拉克转告萨朗:“假如他们不要戴高乐,那末可做须要做的事”(35)。当狄拉克等人于当天傍晚匆匆赶回阿尔及尔时,萨朗便急忙召集儒奥、马絮、苏斯戴尔等人紧急磋商,对戴高乐所说的“做须要做的事”立即心领神会,命令儒奥将军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准备随时将“复兴计划”付诸实施。与会者当场决定:如果在29日下午3时前,戴高乐仍无法按常规取得政权,那末计划就将于30日临晨1时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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