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七至九世纪亚洲第一国际商贸大港--中国扬州港
扬州城建于公元前486年,始称“邗城”,公元前319年改名“广陵”,公元前221年后称“江都”、“濞城”、“舆县”、“南兖”、 “东广”、“吴州”;公元581年改为“扬州”、“邗江”、“江阳”;618年后又称“扬州”、“维扬”、 “邗州”等〔1〕。 扬州府地处江淮平原南部,南临长江,紧接吴越平原;北连淮水,与中原大平原接壤,中贯直达京都长安的大运河;东濒大海,气候温暖,雨量充沛,自然资源丰富。它与南西北三面相连的数十州,在隋唐时期不仅地势冲要,而且经济极为富庶,故被誉为“淮海奥区,一方都会,兼水漕陆挽之利,有泽渔山伐之饶,俗具五方,地绵千里”〔2〕。 一、扬州成为国际商贸大港的原因 公元7至9世纪扬州港繁华的原因主要有四点: 第一,它是中国水陆交通的最大枢纽。扬州港城位于长江入海口的北岸,与大运河相交,为中国最大的水陆交通枢纽和中外航线的中继大港。内河航线,通过大运河与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相连接,西北可抵洛阳、长安,南面通达杭州、明州。经长江水系可达湖北、四川、至江西江州(今九江市)、洪州(今南昌市)与东南由梅岭等通道北上的广州、福建陆运相衔接,成为广州、泉州等港口与长安间的接节中继港。陆路交通也是以扬州为中心,由汴州达扬州,以及由扬州到吴、越、湘、粤的驿路,都是沿着重要的河流双线并行的。海外航线是“海上丝绸之路”,从扬州港起航,与日本唐津港对渡,或通过江南运河经明州起航,横渡东海抵日本庵美大岛、益求(今屋久岛)、多称(种子岛)、博多、三津浦(大阪三津寺町)等;从扬州东出长江口,经明州、广州,与大食、波斯等西亚各国通航;自扬州沿运河北上,经楚州(今淮安市)出淮河口,可抵高丽、新罗。 第二,它是江淮与东南地区的政治中心。唐朝扬州大都督府、淮南节度使、淮南采访使、江淮盐铁转运使的治所和州郡官衙,都设在扬州子城(亦称“牙城”或“衙城”),城周长7.25公里。市舶、漕运、盐运、茶运、造船、河工、堰闸、专卖物品等均由扬州转运使统一管理,故唐朝廷往往派遣皇亲国戚或能臣干吏出任扬州的水陆转运使(亦称江淮转运使、淮南转运使),甚至兼理漕运和盐运,有时还兼任地方行政长官--淮南节度使。名相姚崇、裴耀卿、元载、刘晏等都曾出任过此职。于是,扬州的政治地位显得十分重要。 第三,它是江淮与东南地区货物的集散地。8世纪以后, 扬州“当南北大冲,百货所集”〔3〕,人口集中,天宝元年(743)已达7150户,467857口人。商品以粮食、盐、茶为大宗,土贡有金、银、铜器、青铜镜、绵、蕃客袍锦、被锦、半臂锦、独窠绫、殿额莞席、水兕甲、黄稑米、乌节米、鱼脐、鱼、糖蟹、蜜薑、藕、铁精、空青、白芒、兔丝、蛇粟、括蒌粉等〔4〕,故史载:“扬州富庶, 甲于天下,自唐及五季称为扬一益二。今鱼盐谷粟布帛丝絮之饶,商贾百工技艺之众,及陂塘堤堰耕屯种植之宜,于古未有改也。”〔5 〕港口停泊的货船多得惊人,《河东记》载贞元年间(785-805)扬州“舳舻万艘,溢于河次,堰开争路,上下众船相轧”。江淮漕粮集中扬州装船、编队,然后由邗沟(即江淮运河)进入淮水,再经汴水入黄河转渭水,抵洛阳、长安,或运北方边塞。天宝八年东都洛阳含嘉仓储粮多达5833400石〔6〕,扬州每年中转漕粮至少200至300万石〔7〕。榷盐、 榷茶是唐政府解决财政困难的两项重要经济措施, 开元二十二年(734)江淮转运使裴耀卿设扬州转运院,专门运销淮南通州、泰州11处盐场所产的淮盐。乾元元年(758)制定榷盐法,规定煮盐归民, 运销归官。两淮盐都先集中在扬州港,然后发往京师或上江各州郡,由官卖予商民,每斗价110钱,比天宝、至德时增加11倍〔8〕。乾元三年,刘晏任江淮盐铁使后改进榷盐法,将官运官销部分改为商运商销,并设“常平盐”与“漕盐”,故“岁得钱百万余缗,以当百余州之赋”〔9 〕。于是扬州港成为盐商汇集、盐监众多、盐船不断的运销中心。茶的产区主要分布在东南地区,仅江南道“每岁出茶七百万驮,税十五余万贯”〔10〕。当时北方已出现饮茶习惯,北运的茶叶都在扬州中转,贞元年间开始榷茶,“初税茶,岁得钱四十万贯”〔11〕。近年扬州出土大量唐代瓷器,品类繁多,色彩丰富。其他各种手工业品、海货、进口药材和土特产等,从扬州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北方和边远地区,故史载“扬州,江吴大都会,俗喜商贾,不事农”〔12〕,“王公百官及天下长吏,无得与人争利,先于扬州置邸肆贸易者,罢之。先是诸道节度观察使,以广陵南北大冲,百货所集,多以军储货贩,列置邸肆,名托军用,实私其利息。”〔13〕 第四,它是东西亚各国经济文化交流的国际商贸大港。大量文献和考古资料说明7至9世纪的扬州港,是东亚和西亚各国进行经济文化交流的国际大港。日本大化革新后掀起学习唐文化的热潮,自630年至894年派出遣唐使19次,第8次开始取道南路, 直接从日本横渡东海到扬州登陆,或经明州北上到扬州,再往长安。 来华使团人员第7 次后每次500人左右,最多两次达557和594人。他们有通晓经史、擅长文墨和精通唐朝情况的大使、副使、判官、录事等四等级官,以及很多学问僧、留学生及其傔从等随行人员〔14〕。扬州寺院众多,大明寺鉴真和尚是东南地区佛教首领,故不少学问僧散居扬州各寺院读经修行,有的长达数十年。留学生广泛接触唐朝的政治、文化、技术等,尤对汉学有较深的研究,归国后把在中国所学的成果去丰富日本的政治与文化生活。鉴真应第11次遣唐大使藤原清河等人邀请,率24名弟子于753 年东渡日本弘扬佛法,教授戒律。他把盛唐佛学、建筑学、医药、文学、绘画、书法、雕塑、印刷术、手工技艺等传到日本,为中日文化交流与两国民间友谊谱写了光辉的篇章,成为中日文化交流的先驱。日本人民称誉鉴真为“日本佛教与日本文化的大恩人”。新罗与唐朝关系最密切,派遣大批留学生到楚州登陆,再去长安,故楚州建有新罗坊、馆,接待新罗使臣、留学生、学问僧和商人,其中不少人从楚州南下扬州经商做官,崔致远就是代表人物,所著《桂苑笔耕录》,记下了不少有关扬州与中韩交流的史事〔15〕。西亚诸国与扬州交往也很频繁,唐人笔记常提到扬州“波斯邸”,今江都县东部仍保留“波斯庄”地名〔16〕。扬州出土的唐陶俑,有不少是高鼻深目,栩栩如生的波斯胡人的造像。唐代阿拉伯穆斯林来扬州已达到顶峰,何乔远《闽书·方域志》载道:“默德那国有吗喊德圣人……门徒有大贤四人,唐武德中来朝,遂传教中国,一贤传教广州,二贤传教扬州,三贤四贤传教泉州”。1980年扬州城东北郊的唐墓中,发掘出一件烧有阿拉伯文“真主最伟大”铭文的背水扁瓷壶〔17〕,这不仅填补了中国伊斯兰教文化史上的一大空白,而且确证阿拉伯人在唐代传教于扬州的历史事实。同时,扬州还有昆仑人、占婆国(今越南占城)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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