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日鄂辉、张芝元带兵400名到扎什伦布。二十九日佛智、穆克登阿带绿营、满兵、屯练共400名抵拉萨,致市上物价一度上涨。十二月十一日鄂辉等率军至第哩朗古与成德会合,麾下有满汉军、四川杂谷、金川藏区屯练,官兵共1300余名,加上继来分至其他要地防守的穆克登阿的兵士400名,则后藏共有官兵1700人,另有当地精壮可用的藏兵1000名,其需要的给养物资,数额巨大,须藏中及时接济,时届隆冬,大雪封山(18),前进困难。北京久不得成德的报告,皇帝焦急,十二月十七、二十三日发两诏给前方,谓设若粮运不继,藏地不敷采买,或暂为撤兵,或另筹良策,毋庸在彼久驻。 鄂辉甫离拉萨,十一月二十八日(1788年12月25日),钦差巴忠到达,即同达赖、班禅、噶伦等见面,遵从帝旨调查启衅缘由,据噶伦等称:“因聂拉木等处第巴私行加税,已故噶布伦索诺木旺扎尔(bsod-nams-dbang-rgyal)苦累该处商人,并访得科(廓)尔喀头目本欲呈进贡物,驻藏大人因未能翻译所递文书,驳回不准,又不用伊等新铸银钱,是以怀怨兴兵等语。”巴忠特地加上己见:“伏思巴勒布部落系边远小邑,伊等输诚进贡,必因噶布伦等平日加以苦累,势不能堪,特欲恳求大皇帝一体施恩使藏众不敢欺凌之意。”(19) 他这样把西藏一方认定为肇事者,把廓尔喀一方说成为受害者,且廓方要求进贡天朝被阻,似不得已才以用兵曲达申诉之忱(此意与后乾隆五十七年廓王子首次致福康安信中为自己出兵侵藏辩解之词近似,见《卫藏通志》卷13上),恰好迎合皇帝骄傲喜功的心理,皇帝由此推论此次大军至藏,巴勒布必受震慑,会再度请求入贡,则战事易于了结。 巴忠的另一任务即访查驻藏大臣的失职渎职,他察出庆林的劣行,开列八款上报,其一庆林误信噶伦等言以巴勒布呈请归附的表文措辞傲慢,驳回未奏,尤其使皇帝动怒。帝十二月二十六日下诏斥责庆林等无权处置此等大事,又竟敢欺隐不报,胆大妄为,由此推测“其意只因平素噶布伦等向巴勒布苛派勒索,积怨已久,恐其到京呈诉,故尔有心欺隐,匿不上闻,即此一事,其罪已应正法。姑念庆林年少无知,系被索诺木旺扎尔蒙蔽所致,庆林著革职。”另一位驻藏大臣雅满泰虽到藏日浅,但未将索诺木旺扎尔查参,也一并革职。至于原首席噶伦索诺木旺扎尔“酗酒纵恣,勒取商头物件,此次巴勒布侵藏之事,即伊激成。使其身尚在,自当从重治罪,今已病故,姑弗深究,但所遗扎萨克台吉,岂可仍令伊子承袭,所有索诺木旺堆袭职之处,著即令停止”(20)。 巴忠在拉萨仅8天,武断地把召衅的罪名加在这已故噶伦身上后,即去后藏,复查出聂拉木第巴桑干对当地巴勒布贸易人等私增加倍税课,(21) 说他以此激成事端且临战不能坚守,遂依西藏律例,给予桑干刺字发往桑盖囚种(桑昂曲宗gsang-sngags-chos-rdzong,在察隅河上游)烟瘴地方的处分。 十二月十九日,巴忠前抵胁噶尔。这时鄂辉、成德已因雪大路阻,不能南下越山直趋聂拉木,决定迂道西进,指向宗喀。巴忠侦知敌人已知道他到来,奏言即使鄂辉等带兵到达聂拉木等处,敌军或退避,头目或不敢应召来营,双方必持久对峙,而藏地村庄数年来饥馑频仍,人民困苦,大军不可能久稽,建言由他发一札给巴勒布头目,“显斥其侵扰之非,默谕以招徕之意”,局面或可变化。此折尚未到京,帝已听信巴忠前此的报告,乾隆五十四年(1789)正月十三日帝命军机大臣传知鄂辉、成德、巴忠,告之以唤到巴勒布头目时如何宣谕,这篇预拟的讲话提纲,抚慰之意多于诘责,承认西藏前首席噶伦和驻藏大臣都犯了错误,说巴勒布“负屈含冤,末由解释,以至激起争端”,大皇帝洞鉴隐微,严肃地处罚了已故噶伦索诺木旺扎尔、第巴桑干及驻藏大臣,可见皇帝天下一体,无所歧视,有善必奖,有恶必惩,今大军来到,本应痛加剿戮,姑念巴勒布地处徼外,不晓大体,暂为宽恕等等。 在同一天,鄂辉、成德绕道履险,走了1个月才到达宗喀,未见敌踪。他们随向济咙、聂拉木进发,另派一支队伍去收复绒峡(绒辖,rong-shar,在今定日县境),也打听到巴勒布头目正在聂拉木界上等候他们到来以便当面申诉。二月十三日朝廷接到巴忠探得宗喀收复及敌方欲来禀诉的奏折,皇帝立即下谕告鄂辉、成德、巴忠,倘接见对方头目则云巴勒布的肇事是受了逼迫所致,坦诚告诉彼等以处罚了误事的噶伦、第巴和驻藏大臣。(22) 从正月十三日至二月十三日一个月内,先后发出如上旨意相同的两诏,以当时驿递时间计,大概三月中下旬已全到达,其指示精神必加强巴忠豫有的速行妥协的意愿。 据《巴勒布纪略》,二月下旬,鄂辉、成德翻山深入,未经战斗,次第收复济咙、聂拉木,廓军已经远去,另支军也收复绒峡。二月二十八日鄂辉、成德仍回到济咙扎营。此前仲巴、萨迦派去的谈和的两名僧人从巴勒布归来,向二将报告说,巴勒布本来对待甚好,后闻内地发兵,抱怨他们欺诓,欲囚禁之于黑房,当时有位红帽喇嘛二呼图克图在旁解劝,云二僧本是从中修好之人,将来交涉,尚可为先容,缘此未受囚辱,今知大军已到边境,故绕小道至军前禀诉,至于巴勒布头人,等天气转暖道路易行时,将与红帽二呼图克图同来。于是,鄂辉、成德即令总兵张芝元、穆克登阿、噶伦丹津班珠尔、第七辈班禅喇嘛之父巴勒丹敦珠克(dpal-ldan-don-grub)、代本巴载及此二僧一同前往巴勒布地界询问并“传唤”。这就是清军示意谈判之始,派出汉藏高官显见其主动速了的决心。班禅喇嘛之父于议和一举尤其积极。但后来张芝元、穆克登阿等似未进入巴勒布境内,只派出第巴通事前往。(23) 鄂辉、成德此时还写信给巴勒布头目谓因彼等申请入贡事被隐瞒未奏,驻藏大臣、原首席噶伦已受处罚,尚有受屈之事,可来面诉。又察访红帽喇嘛,说此僧与达赖、班禅二喇嘛素称相善,时有书信往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