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镇康州(坝)分瘴区 镇康坝是滇西另一著名的重瘴区,地理环境封闭,气温较高,春夏及初秋雨多,秋季雨量虽减,温度却很高,“气候低处比高处为热,山上较山下为凉,东区之镇康、猛底、猛黑三坝,南区之猛厂坝数处,最热时在华氏寒暑表九十五度……每年清明后雨量渐多,夏季则十日九雨,过重阳则雨量渐少,冬至以后清明以前不见下雨”(52)。较长的湿热期为瘴气活跃提供了条件,夏秋季节瘴气尤重,入居镇康者多死于瘴气,即便是当地土著民族,中瘴死亡的现象亦常常发生,故居民人数较少,欲进入垦辟的移民亦因之畏惧退缩不前。 入秋冬后,瘴气虽有减弱,但依然存在,对人们的生产生活还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只是此时瘴毒不甚浓烈,可居于此。当地工匠养成了浓瘴发作的春夏季节退出、秋后瘴毒减弱时返回的习惯,“烟瘴以镇康、猛底、猛黑三坝为最毒,猛厂坝次之,猛堆坝又次之,每岁清明以后雨水下地,外来工匠客商纷纷回去,以避烟瘴,至重阳后又复进来,已成一种习惯”(53)。这在很大程度上延缓了瘴区的经济开发,阻碍了当地文化教育的发展。经济文化的滞后又使当地的生态环境基本保持在原初状态中,瘴源长期存在,瘴气便能长期影响社会历史的发展。 明清以前,镇康因开发较少,瘴气浓重。明清王朝对云南土司辖区进行经营开发之时,该区地理位置偏僻,开发受到很大限制,瘴气环境的改变不大,方志记载的笼罩于镇康的旱雾即是我们所熟悉的瘴气,“镇康三坝在秋冬二季,天气晴朗之时,夜半后发生一种旱雾,将三镇笼罩,直至十旬钟时始散”(54)。 清末光绪间勘察边界时,烟瘴依然盛行,“现查镇康、孟定,烟瘴甚行,拟俟冬初瘴伏之时,即由卑府委员一往侦察,以臻妥善”(55)。《麻栗坝图说》对镇康等地的途程及烟瘴环境记曰:“计由府城六十五里镇康土司城,烟瘴极大;六十五里猛永街,七十里猛彭街,均有烟瘴;六十里麻栗林,四十里刷布厂,入缅甸界。”(56) 民国年间,镇康依然处于“人民智识未开化,风气闭塞”的状态中,农业生产受瘴气的影响和制约非常大,烟瘴区的大量良田荒芜未耕,即便已耕土地,也有大量抛荒的情况,耕地面积少,“阖县力啬者约有一万数千人,成熟田亩合计二万八千九百九十余亩,荒地数目约与成熟加倍。凡有水源可资灌溉之。地,惟镇康、猛黑、猛底三坝,因烟瘴恶毒,汉人难居,摆夷一种又多死亡,人口不能发达,烟户稀少,是以该三坝膏腴沃土,尚有荒芜未垦者”(57)。农业耕作技术简单,生产力水平落后,“夷民耕作之法最为简便,并不用施肥料,亦不需除草耕耘。田旧历十月腊冬用水牛和黄牛,均以一牛架犁将田土浅浅犁起,水源方便则放水日夜流冲田间,若水路艰难,则听其干燥,直至分秧之时仍用一牛将田土翻起荡平,即行栽种,此普通耕种之法。若有三坝之烟瘴田亩,则耕作尤为容易。收获之后任荒草蔓延,丛生田间。待分秧前十日,始以一牛驾犁将田土连荒草犁起,放水其间,两三日荒草腐烂,土块亦已溶化平坦,即可分插秧苗矣。一经栽植,无论山田原田,并无戽水耘耨等事,至稻已成熟,男妇麕集陇亩,女司割刈,男操挑作”(58)。 在边疆危机严重、边地考察研究兴起之时,此地瘴气的起伏兴消依然为行旅所戒惧,“镇康、猛底、猛黑、猛堆、猛厂、赛米、挖尾、孟定等坝地势低洼,每年清明节后,即有瘴毒发生,直至冬至节乃止。故行旅投宿必在冬至节后、清明节前。游镇康者,不可不知也”(59)。 民国初年在边地进行产业开发活动时,据当地气候状况引种棉花,因瘴疠盛行未能较好发展,棉户较少,“镇康境内东区之猛黑猛底镇康三坝,与西区之猛厂河边皆属宜棉之域,合计现已种植棉花之地约有八百余亩,种棉人家约有四五户”(60)。这种社会及生态环境状况极大地影响了经济的发展。记述者对当地因烟瘴浓厚、人员死伤惨重而使经济发展落后的情况作了深入阐述,“镇康宜棉之地荒芜未垦者尚有二千余亩,奈在镇康、猛黑、猛底三坝及猛厂河边与临江一带,皆系烟瘴最毒之区,每年清明后雨水下地,烟瘴大发,汉人受耐不住,故该地所居住者概属夷人,因夷人生长其地,能耐烟瘴,然每年死亡亦颇不少,是以人口不能发达,人少地多,垦种不尽。汉人有胆大者前去垦种,往往十死八九,因之视为畏途,是以虽有宜棉之地,只得听其荒芜,无可如何也”(61)。这些在调查基础上的记载,应是对瘴及瘴气、瘴水有一定程度了解后得出的,当然也是最接近瘴、瘴气、瘴水的真实面貌的史料。 此外,永昌府永平县大部分地区虽气候温和,但僻远处亦有瘴气,县境河谷区的杉阳靠近澜沧江,较为炎热,是瘴气活跃区,“永平僻处边远,旧亦号烟瘴之区”(62)。 三、丽江府西南部、大理府局部瘴区 滇西丽江府西南靠近腾越及大理云龙等区域的潞江、澜沧江河谷区,因气候炎热湿润,也是瘴气活跃区,被称为怒子的族群聚居于此,“怒人所居皆在澜沧江外,其江深险,四季皆燠,赤地生烟,每二月,瘴气腾空。”(63) 大理府是生态开发较成熟的地区,但在个别偏僻山区和人迹罕至之地,因自然生态环境的原始状态尚未打破,瘴气依然存在。西部沿腾越西北而上,至云龙州西部六库等地,峡谷深峻,河谷区炎热暑湿,瘴气更浓,“六库居州西北隅,入夏即大热,路多瘴不可行”(64)。“经永昌十五喧、云龙老窝,皆不免迂回而多瘴也。”(65) 邻近六库的登埂因地近潞江,民国间依然瘴气弥天,瘴水遍布,甚至连饮水区也存在瘴水,“由上赖募至此三十里,登埂土司署在此……其界东接六库,南接练地……司署屋宇狭小,居民十户,贫甚,饮水水毒,征发不易。其地虽在山畔,而东濒潞江,秋、夏之交炎热异常,瘴疠弥天,行旅不能居住”(66)。民国年间,部分汉族移民进入,生态环境得到一定开发,瘴域虽有所缩减,但范围有限,大部分地区仍为瘴气笼罩,为行旅驻军的障碍,“自排路卡渡江至六库……居民三十五户,汉夷杂居……惟瘴毒最烈,以居潞江东岸,近江故也”(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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