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诗论》说《郑风·褰裳》解 《诗论》简29云: 《涉秦(溱)》其绝,拊而士。 “涉秦”,马承源先生读为“涉溱”,谓指今本《诗经·郑风·褰裳》,今本取“褰裳涉溱”句前二字,简文则取其后二字(33)。其说可信。“柎”,原作,显然从“付”从“木”,马承源先生释“侓”,王志平先生释“條”(34),均不确。李零、何琳仪、张桂光等先生已经正确地释为“柎”;同时,他们都把“柎而”读为《诗经》篇名《芣苢》(35)。但刘信芳先生已指出《芣苢》一诗与“士”无关,“柎而士”是对“《涉溱》其绝”的进一步说明,甚是。然刘先生改读“柎”为“拊”,训“抚慰”,谓“主人公对‘狂童’的拒绝,其实是一种抚慰,是希望‘狂童’自强而成为‘士’”(36),则仍然十分费解(37)。 窃谓“柎”当读作“怤”。《说文·心部》:“怤,思也。”《广雅·释诂三》:“怤,说也。”《玉篇·心部》:“怤,悦也,僖也,乐也。”“而”当训“此”、“是”。《穆天子传》:“比及三年,将复而野。”郭璞注:“复返此野。”《韩诗外传》卷四:“然周师至,令不行于左右,而岂其无严令繁刑也哉?”《荀子·议兵》“而”作“是”。是“而士”犹言“此士”、“是士”,即“这个男子”之意,乃与诗中“他士”相对而言。诗云: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子不我思,岂无他士”,表面看来,似乎口气很硬,所以说“《涉溱》其绝”。然而,这种表面上的绝情之言,是因为主人公爱悦和思念心上人,迫切盼望心上人前来相会,而故作狂肆娇嗔,故曰“怤而士”。《诗论》此评揭示了这位貌似狂横的女子内心的秘密,可谓一语中的。 附记: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06CYY009)、中国博士后基金项目(20060390146)、中山大学青年项目(0501)的部分成果,特向有关资助机构致谢! 注释: ①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12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1月。 ② 范毓周:《上海博物馆藏〈诗论〉第二简的释读问题》,《东南文化》2002年第7期,72页。 ③(18)(22) 廖名春:《上海博物馆藏〈诗论〉简校释札记》,所著《出土简帛丛考》,77、71、70页,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2月;孟蓬生:《〈诗论〉字义疏证》,廖名春编《新出楚简与儒学思想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123页,2002年3月。 ④ 刘信芳:《孔子诗论述学》,116页,安徽大学出版社,2003年1月。 ⑤ 参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会典》324页,齐鲁书社,1989年7月。 ⑥ 黄德宽、徐在国:《〈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孔子诗论〉释文补正》,《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2期,2页。 ⑦(36) 刘信芳:《孔子诗论述学》,136、258页,安徽大学出版社,2003年1月。 ⑧ 胡平生:《读上博藏战国楚竹书〈诗论〉札记》,上海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清华大学思想文化研究所编《上博馆藏战国楚竹书研究》,285页,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年3月。 ⑨(31) 廖名春《上博〈诗论〉简“以礼说〈诗〉”初探》,载所著《出土简帛丛考》,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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