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战争发展的阶段性和划分阶段的标志，是农民战争史研究中需要解决的课题之一。这一课题的正确解决，不仅有助于了解各个时期农民战争的特点，而且对于研究整个封建社会的发展规律也是有意义的。本文就划分中国农民战争发展阶段的标志问题谈点不成熟的看法。
    一
    “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即生产关系--引者）之间的矛盾。”①农民战争是封建社会中最尖锐、最激烈的历史冲突，是农民阶级反抗地主阶级的国内战争，其根源同样只能是封建生产力和封建生产关系的矛盾。经济关系领域的矛盾是决定因素。因此，探索划分农民战争发展阶段的标志，就必须具体地考察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发展的阶段性特点。
    “事物的矛盾法则，即对立统一的法则，是唯物辩证法的最根本的法则。”②这一根本法则，不但规定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是在对立统一中发展，既有尖锐的状态，也有缓和的情况；同时还规定了这对矛盾的运动是采取逐渐激化的形式。由于封建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从而引起了封建生产关系的逐渐变化，表现为一个发生、发展、衰老、灭亡的演变过程。因此，我们以为，具体分析封建生产关系演变的每个阶段的特点，是解决划分农民战争发展阶段标志的关键所在。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
    “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③
    封建社会的存在，是以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为前提的；同样可以说，封建生产关系的存在，也是以与它相适应或部分相适应的生产力为前提的。因此，在封建生产力尚未全部发挥出来以前，不仅封建社会还要继续发展，而且封建生产关系也要继续存在下去。封建生产关系从其产生到被取代之前的长过程中，绝不是僵死的，而是有生命力和部分有生命力的。它和生产力的关系是既适应又不适应的对立统一的关系，它对生产力的作用是主要由推进者开始变为阻碍者，从局部阻碍到完全阻碍，也就是由新变旧、由进步到反动、由生气勃勃到逐渐没落、腐朽，直到被新的更高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取代的过程。这是封建生产关系由量变到质变的历史过程。
    封建生产力的不断向前发展，引起了和封建生产关系矛盾的逐渐激化。在此过程中，封建生产关系犹如一副链条，它是由一些互相连接的环节组成的，封建的土地制度、分配制度和奴役形式，都是其所属的各个环节。当生产力的发展，使原来的环节逐渐不堪负荷时，也就是矛盾的逐渐激化。作为生产的承担者、生产力的体现者的农民，要求改变旧的环节，而占有生产资料以及产品分配权力的地主阶级，为了维护其既得权益，反对这种改变，特别是地主阶级中最腐朽的阶层或集团更是这样。这就是这一矛盾的阶级表现。而地主阶级这一最为衰朽的阶层或集团正是这一矛盾的主要矛盾方面。
    从封建生产关系由量变到质变的总趋势看，所有的环节都在演变之中，即由生产力发展的形式变成为生产力发展的桎梏。但在整个发展过程中，又表现为阶段性。因为各个环节由于不同的具体情况，它的老化以至腐朽有所先后。有的环节已经老朽了，与生产力不相适应，矛盾开始突出了；有的环节则尚未老朽或正在开始老朽，其与生产力的矛盾还是相对缓和的。因此，不能简单化地把封建生产关系所有的环节都看成是没落、腐朽的东西，也不能不加分析地把封建生产关系笼统地看成是生产力发展的桎梏。这就要求我们，在考察封建生产关系由量变到质变的长过程时，要以极大的注意力去找出在各个发展阶段上哪些是已经老化或腐朽而与生产力发展相矛盾的环节。尤其要注意代表这一矛盾的主要矛盾方面的那些腐化、衰朽的地主阶层和集团。只有这样，才能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说明封建社会每一发展阶段的矛盾特殊性，也只有这样，才能阐明在不同阶段中封建生产力和封建生产关系、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封建的经济基础和封建的上层建筑之间矛盾的集合点、冲突点，即阶级矛盾的焦点，农民阶级反抗地主阶级斗争的主要攻击点。
    对于这些没落、腐朽环节之所以要认真的分析，是因为它在封建生产关系一定发展阶段中往往占据支配的地位，起着主导的作用，决定着一定阶段封建生产关系的特点，从而在激化与生产力矛盾中起主要的作用；同样，表现为最腐朽而又最顽固的地主阶层和集团，其所以成为矛盾的主要方面，因为正是他们在经济领域内占据垄断地位，在政治领域内又取得支配的权力，形成为最腐朽、最反动的统治，在激化阶级矛盾中起主要作用。因此，作为最革命最活跃的生产力要向前发展，就要首先冲破这些环节的束缚和阻碍；农民阶级要革命也必然要主要攻击这些阶层和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