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历史悠久,有着极其丰富的文化遗产。方志,就是这些宝贵遗产的一部分。目前,我国现存的旧地方志,约达七、八千种,十多万卷,占全国现存古籍的十分之一以上,遍及全国各地。由于时间的久远,印刷技术的落后,战争的洗劫,以及封建政府搞文化专制主义、对一些书籍实行禁毁的反动政策,方志散佚的数量是无法估计的。过去,史学界对方志做了大量的研究。今天,继续挖掘、整理和研究旧方志,编修新方志,仍然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方志的起源 方志,是地方志的简称,“取周官外史掌志之义,名曰方志。”①它主要是记载某一地方情况的文献,“其所记述,则不外地理之沿革,疆域之广袤,政治之消长,经济之隆替,风俗之良窳,教育之盛衰,交通之修阻,与遗献之多寡。”② “最古之史,实为方志。”③早在春秋战国时代,文化较高的诸侯国都有史官记事,“周官,外史掌四方之志”④,晋史《乘》、楚史《梼杌》、鲁史《春秋》,就类似后来的地方志。这距今已有两千多年了。 方志是从舆地学科即地理书演变而成的。最早的方志和地理书,从内容上看,是很难截然分开的。我国最古的地理书是《禹贡》。《禹贡》记述黄河、长江一带的山脉、河流、土壤、物产、田赋、交通和少数民族的分布情况。《山海经》也是同《禹贡》同一时期的地理名著,其中记有四方、邦国等志。秦汉之际,方志称为图经、图记,“图经之名,起于汉代。”⑤“古者郡国有图,风土有记,所以备一方之记载,今之志书,即古之图记也。”⑥据《汉书》高帝本纪和萧何传记载,当时有秦图籍。《史记》三王世家和《晋书》裴秀传记载,还有汉氏舆地图。这类较早的图记都已亡佚了。汉代以后,幅员日广,分地记载也比较多了。现在能看到的有东汉的《越绝书》,“其书杂记吴越事,下及秦汉”⑦,还有晋朝常璩的《华阳国志》,“为方志之祖,其书有义法,有条贯,卓然著作之林”⑧。《隋书》经籍志所录三国吴顾启期撰《娄地记》一卷,也是一部较早的方志,惜已不传了。从春秋战国到秦汉漫长的时间里,方志尚未从地理书中脱胎出来,只是秦汉以后,随着经济、文化的不断发展,方志才逐渐形成自己的特点,进入独立发展的阶段。 方志的四次大发展 隋唐是方志的第一次较大的发展时期,这次发展,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封建统治阶级开始号召纂修方志,出现了官修的方志。《隋书》记载:“隋大业中,普诏天下诸郡采其风俗物产地图,上于尚书,故隋代有诸郡物产土俗记一百五十卷,区宇图志一百二十九卷,诸州图经集一百卷,其余记注甚众。”唐朝也明确规定:“职方氏掌天下之地图,凡地图命郡府三年一造,与版籍皆上省,圣朝因之,有闰年之别。盖城邑有迁改,政事有损益,户口有登降,不可以不察也。”⑨二是体例上开始变化,内容的舍取、条目的编排超出了地理书的格局范围。当时,虽然方志还多以图经、图记、地记为号,但开始称之为“图志”或“志”;经和志所占比重越来越大,图的地位和作用明显缩小。这是一个长足的进步。方志“至唐宋遂为地方志之通称”⑩,比较名副其实了。隋唐方志至今尚存者仅有唐李吉甫所纂的《元和郡县志》四十卷,其书“志与图必实稽当时图籍为之,最为可据……为后世纂修舆地之法。”(11)然而,书中志部分有阙,图部分早在宋时已亡,直至清代,严观因依原书体例,采摭诸书,作《元和郡县补志》,才使“向之所阙,皆宛然具备,读者乃快然无余憾。”(12)唐代还有《诸道山河地名要略》九卷,今也已佚。其体例,前述建置沿革,次事迹,次郡望地名,次水名,次人俗,次物产,为后世地志体例所自昉。”(13) 宋代,方志最为盛行,是第二个大发展时期。宋代在修志的组织形式、规模和体例的完备性、内容的充实性上,都远远超过了隋唐。当时,方志不仅官修,而且私家著述也很发达。这与宋代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史学、地理学的进步有着直接关系。这一时期的突出特点有三,一是方志完全从地理书中分野出来,自成体例,而且比较完备,为后来方志的编纂和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方志之书,至赵宋而体例始备。凡举舆图、疆域、山川、名胜、建置、职官、赋税、物产、乡里、风俗、方伎、金石、艺文、祥异无不汇于一编,隋唐以前,则多分别单行,各自为书。其门类亦不过地图、山川、风土、人物、物产数种而已。”(14)二是出现了一大批方志杰作,成为后代修志的模式。乐史的《太平环宇记》二百卷,取自古山经地志,卷帙浩博,考据精核,填补了前人的漏落和阙遗。“零篇断简,籍是书存在实多,此其所长也。”(15)然而,这部巨著的最大贡献是在方志的体例和内容上,对唐代方志名著《元和郡县志》不但有所继承,而且有所发展,有所突破,影响了后来。它对于“列朝人物,一一并登”,使“后来方志,必列人物艺文者,其体例皆始于史,盖地理之书,记载至是书而始详,体例亦自是而大变。”(16)人物和艺文在宋代方志中占有重要地位,受到重视,反映了人们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活动的显著成就及其在社会发展中的突出作用。后代史学、舆地学家对《太平环宇记》作了高度的评价,说:“地理书自吉甫以后,籍以考镜古今,联缀前后者,实无踰此书。”(17)也正因为如此,它才能流传至今,千年而不废,成为中国历史学、舆地学的宝贵财富。三是讲求条理,注重考证。王存的《元丰九域志》不仅在体例上介于元和太平二志,“于地理、户口、土贡以及州县之等第,无不备载”(18),而且还有提高,表现为“叙述简括,条理井然……宜最为当时所重也。”(19)欧阳忞的《舆地广记》体例明晰,有条不紊,寻览容易,在这方面,好于《太平环宇记》,所以,也是“舆地中之佳本”。到了南宋时,方志更讲求体例严谨,考证赅洽。王象之的《舆地纪胜》二百卷“为最善”。它“每郡自为一编。以郡之因革,见之编首,而诸邑次之,郡之风俗又次之,其它如山川之英华,人物之奇杰,吏治之循良,方言之异闻,故老之传说,与夫诗章文翰之关于风土者,皆附见焉。”(20)宋时的府县志中,宋敏求《长安志》以记录详细见称,这一点“实非他志所能及”。它对长安的城郭、官府、山川、道路、桥梁、河流、驿站、物产、寺院、风俗,“纤悉毕具”,甚至连唐代大官僚的家在哪条街的什么地方,“皆一一能举其处,桀然如指诸掌。”(21)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