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边防战略思想的发展及其主要特征(4)
(三)盐铁佐边。为反击匈奴,解决财政困难,保障军费开支,汉廷实行了战时财经政策。桑弘羊提出,要想保障战争军费,必须广开财源,农商俱利,行盐铁、均输。他认为:“治家非一室,富国非一道。”(注:《盐铁论》卷1《力耕》。)除了“使民务农”,还应发展工商业。他说:“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市朝以一其求,致士民,聚万货,农商工师,各得所欲,交易而退……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农用乏,则谷不殖;宝货绝,则财用匮。故盐铁、均输,所以通委财而调缓急也。”(注:《盐铁论》卷1《本议》。)又说:“昔商君相秦也,内立法度,严刑罚,饬政教,奸伪无所容。外设百倍之利,收山泽之税,国富民强,器械完饰,蓄积有余。是以征敌伐国,攘地斥境,不赋百姓而师以赡,故利用不竭而民不知,地尽西河而民不苦。盐铁之利,所以佐百姓之急,足军旅之费,务蓄积以备乏绝,所给甚众,有益于国,无害于人。”(注:《盐铁论》卷2《非鞅》。)正是基于这种思想,他协助汉武帝制定并实行盐铁专卖和均输平准制度,并推行以“赀以征赋”、“算缗告缗”、“租及六畜”等战时经济政策,使国家的财政收入大量增加,为反击匈奴、统一边疆的战争提供了军费保障。 要之,由于汉武帝尊儒重法,奉行德治与法治并用、王道与霸道同施的思想路线,在边防战略的决策上有过许多重大举措。史称:“武帝情存远略,志辟四方,南诛百越,北讨强胡,西伐大宛,东并朝鲜。”(注:《后汉书》卷90《乌桓鲜卑列传》引蔡邕语。)为此,又加强马政,发展骑兵,开创军屯,兴盐铁之利等。到西汉后期,虽然由于军阵数发,造成“官民俱匮”,但是对于开拓边疆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它不仅促进了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和巩固,推动了各族人民的合作、进步与民族融合,而且对于沟通中外交通、促进中外的联系与交流等,都有着深远的战略意义。 三 由于长期战乱和自然灾害,东汉立国后,社会经济极度残破,尤以青、徐、兖、冀和三辅地区最为严重。至于汉朝与周边的关系,虽然联系相对增多,经济、文化交流较前进一步发展,但由于王莽在位时执行错误的边防政策,使许多原来与汉朝形成的臣属关系破裂。如匈奴利用东汉政权刚建无暇顾及边事,重新控制了西域及东北的乌桓、鲜卑等,对北部的边境常有骚扰。西北的羌族入居塞内后,也时有反抗。此时,边疆矛盾虽然还不甚尖锐,但也不可忽视。 在百废待兴的现实面前,东汉政权的创始者刘秀,不得不“拨乱反正”,调整政策,制定出有利于稳定统治、谋求长治久安的施政方针。这也就是刘秀自己所说的“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注:《后汉书》卷1《光武帝纪》。)奉行“仁政”,采取“柔和”政策,是为了息肩养民,让社会恢复生机,最终达到稳定统治、边境安宁之目的。 东汉初期,在以“柔道行之”这一治国方针的指导下,曾采取过一系列恢复与发展社会经济的措施。例如招抚流亡,赈济贫乏;释放与禁止杀虐奴婢;假民或赋民公田;减省租赋以及精兵简政等。体现在边防问题上,就是奉行保境安民、俱存不扰的战略思想。 保境安民,重守不重攻,这是东汉初期的一个重要思想。据载:“初,(光武)帝在兵间久,厌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乐息肩。自陇、蜀平后,非儆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攻战之事,帝曰:‘昔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每日视朝,日仄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故能明慎政体,总揽权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退功臣而进文吏,戢弓矢而散马牛,虽道未方古,斯亦止戈之武焉。”(注:《后汉书》卷1《光武帝纪》。)又云:“及关东稍定,陇、蜀已清,其猛夫扞将,莫不顿足攘手,言卫、霍之事。帝方厌兵,间修文政,未之许也。”(注:《后汉书》卷89《南匈奴传》。)伏湛也曾说:“资用不足,不宜远征。”(注:《后汉书》卷26《伏湛传》。)基于这种思想,故光武帝从未无故主动出兵对周边进行征讨。但是,为了防备边犯,保卫中原经济文化及汉廷的安全,对边防设施的建设却从未放松。针对当时“边陲箫条,靡有孑遗,鄣塞破坏,亭燧绝灭”(注:《汉官仪》卷上。)的情况,光武帝对边防设施进行了大量修复。例如建武十二年(36),派遣杜茂“将众郡弛刑屯边,筑亭候,修烽燧”。(注:《后汉书》卷1《光武帝纪》。)建武十三年(37),“诏(王)霸将弛刑徒六千人与杜茂治飞孤道,堆石布土,筑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余里”。(注:《后汉书》卷20《王霸传》。)建武十四年(38),马武“屯常山、中山以备胡……又代骠骑大将军杜茂缮治障塞,自西河至渭桥,河上至安邑,太原至井陉,中山至邺,皆筑保壁,起烽燧,十里一候”。(注:《后汉书》卷22《马武传》。)建武二十一年(45),“遣中郎将马援、谒者分筑烽燧,保壁稍兴”。(注:《后汉书》志第23《郡国五》注。)当时修复这些“亭燧”、“障塞”、“保壁”之目的,皆在保境安民,是为了自卫,也是重守而非进攻之表现,用意甚明。 对周边异族采取俱存不扰的政策,也是东汉之初的重要思想。当时因“天下疲弊”,无力顾及边事。对周边的一些矛盾,只要不是大举犯边、入侵中原,汉廷一般权且容忍、退让,实行互不干扰政策。例如西域诸国,因受匈奴的控制和重敛,于“建武二十一冬,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献其珍宝。及得见,皆流涕稽首,愿得都护。天子以天下初定,北边未服,皆还其侍子,厚尝赐之……二十二年,鄯善王上书:‘愿复遣子入侍,更请都护。都护不出,诚迫于匈奴。’天子报曰:‘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诸国力不从心,东西南北自在也。’”(注:《后汉书》卷88《西域传》。)面对匈奴对汉廷存在的威胁,建武二十七年(51),臧宫、马武上书,建议乘“匈奴饥疫,自相分争”之机攻伐匈奴。认为这是“福不再来,时或易失,岂宜固守文德而堕事乎?”而光武帝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归也。故曰有德之君,以所乐乐人;无德之君,以所乐乐身。乐人者其乐长,乐身者不久而亡。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逸政多忠臣,劳政多乱人。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其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害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且北狄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苟非其时,不如息人,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注:《后汉书》卷18《臧宫传》。)这两个事例充分说明,光武帝在对西域与匈奴的态度上,是忍让、宽松的,也是从当时的战略思想出发的。所以史称:“光武审黄石,存包桑,闭玉门以谢西域之质,卑词币以礼匈奴之使,其意防盖已弘深”。(注:《后汉书》卷18《臧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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