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边防战略思想的发展及其主要特征(5)
东汉在军事制度上也做了较大的改革。主要有二: (一)罢郡国都尉。光武帝建武六年(30)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人也,今百姓遭难,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其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足置长吏可并省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于是条奏并省四百余县,十置其一。”(注:《后汉书》卷1《光武帝纪下》。)为了精兵简政,该年“罢郡国都尉官”,将其并职于太守。(注:《后汉书》志第23《郡国五》。)此后,尽管在右扶风、陇西、太山、琅邪等郡偶有都尉的复置,然皆时置时废,已非通行之制。应劭说“每有剧贼,郡临时置都尉,事讫罢之”,(注:《后汉书》志第28《百官五》补注引应劭曰。)乃属确论。郡国都尉“掌佐守,典武职甲卒”。在省诸郡国都尉的同一年,又宣布“无都试之役”,(注:《后汉书》志第23《郡国五》。)即罢除地方军定期进行训练、考核的制度。建武七年(31)又下诏罢郡国的轻车、材官、骑士和楼船士。东汉初期的这些变化,有助于紧缩吏员,节省财政开支,同时也部分地减轻了编户农民的兵役负担,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汉廷不想大量用兵,有让百姓“思乐息肩”之意。 (二)罢边郡亭候吏卒。为边防作战的需要,西汉有“令戍卒岁更”之制,(注:《汉书》卷49《晁错传》。)即每年从内郡征调戍卒番上守边。但东汉则不然,建武十三年(37),“时兵革既息,天下少事,文书调役,务从简寡,至乃十存一焉”。(注:《后汉书》卷1《光武帝纪下》。)因为长期战争,天下疲劳,“厌武事”,加之征兵制一度衰微,罢除了材官、骑士等。故于建武二十二年(46),“诏罢边郡亭候吏卒”。(注:《后汉书》卷1《光武帝纪下》。)这表明,此前“屯戍一岁”的更戍制度,已告结束。罢除边郡亭候吏卒,虽然减轻了编户的远途兵徭负担,但实践证明,边郡没有候望、值边的戍卒是不行的。于是便采取召募或临时征集兵员的办法来解决。例如建武二十四年(48),“武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深入军没……遂遣(马)援率中郎将马武、耿舒、刘匡、孙永等将十二郡募士及弛刑四万余人征五溪”。(注:《后汉书》卷24《马援传》。)明帝永平元年(58),“募士卒戍陇右”。(注:《后汉书》卷2《明帝纪》。)后面将要说到,东汉中后期,在边防战争中,运用刑徒兵、民族兵,特别是“营兵”和“属国兵”的情况,更为增多。 东汉前期,“以柔道行之”的治国方针,贯彻于光、明、章几代。史称:“自建武、永平,民亦新免兵革之祸,人有乐生之虑,与高惠之间同。”(注:《汉书》卷23《刑法志》。)又云:“自中兴以后,逮于永元,虽颇有弛张,而俱存不扰,是以齐民岁增,辟土世广。”(注:《后汉书》卷4《和帝纪》。)在这期间,由于统治者实行了保境安民、俱存不扰的边防战略,不仅减少了民族战争,而且使社会经济得到了较大的恢复和发展,出现了“天下安平,人民徭役,岁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三十,牛羊被野”(注:《后汉书》卷2《明帝纪》。)的景象。但是也要看到,自光武帝废除更戍役制度后,一度也带来了消极影响,主要是战略后备力量薄弱,加之召募来的兵员成分复杂,军队缺乏训练,战斗力不强。到东汉后期,甚至“徒见王师之出,不闻振旅之声”。(注: 《后汉书》卷65《皇甫规传》。)“每战常负,王旅不振。”(注:《后汉书》志第28《百官五》注引应劭《汉官》。) 四 从和帝算起到献帝下台的这一历史时期,总的政治、经济形势是:随着生产力提高,地主制经济进一步发展,豪族势力恶性膨胀。宦官与外戚轮流专政,官僚集团之间的斗争加剧,政治统治极端腐败,特别是汉与周边的矛盾日益尖锐,对汉廷构成严重威胁。主要表现在:自安、顺以降,首先是汉、羌矛盾加深,双方的战争频发率高,持续时间长,战争空间大,此起彼伏,“群种烽起”。在此同时,周边的其他民族如匈奴、乌桓、鲜卑、南蛮等也纷纷举兵反叛。如安帝永初三年(109),南单于起兵反叛,攻中郎将耿种于美稷。同年夏,渔阳乌桓与右北平胡千余寇代郡、上谷。同年秋,乌桓、鲜卑及南匈奴合七千骑寇五原。顺帝永建元年(126),鲜卑数寇朔方南郡等等。经粗略统计,自安帝至东汉末季,匈奴大规模的犯边有20余次,羌人犯边近40次,乌桓、鲜卑犯边达30余次。至灵帝立,幽、并、凉三州,缘边诸郡,无岁不被寇抄。(注:分见《后汉书》卷89《南匈奴传》、卷87《西羌传》、卷90《乌桓鲜卑传》。) 东汉中后期,公卿大臣“多近儒”,面对这各处的边犯,汉廷曾采取过多种对策。其时有过“和亲”,也开放过“关市”,以资羁縻,但主要是实行恩信招降、以夷制夷的边防战略。 恩信招降,是指汉廷通过一定的物质利益或政治待遇安抚、怀柔犯边者,是用和平方式解除边犯的一种策略。此举,以前有过,但东汉中后期广为运用。顺帝时,大将军梁商对恩信招降的必要性和意义有过一段论述。他说:“匈奴寇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种类繁炽,不可单尽。今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窃见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每得续书,与臣策合。宜令续深沟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其期约。如此,则丑类可服,国家无事。”(注:《后汉书》卷89《南匈奴传》。)梁商这一建议得到顺帝采纳后,立即由马续负责“招降畔虏”。从文献记载来看,此后恩信招降的事例不少。例如顺帝永建四年(129),度辽将军宋汉,“前在方外,仍统军实,怀柔异类,莫匪嘉绩”。(注:《后汉书》卷26《伏侯蔡冯赵牟韦列传》。)汉安元年(142),“赵冲为护羌校尉,冲招怀叛羌,罕种乃率邑落五千余户诣冲降”。(注:《后汉书》卷87《西羌传》。)冲帝永嘉元年(145),羌人反叛,“左冯翊梁并稍以恩信招诱之,于是,离湳、狐奴等五万余户诣(梁)并降”。(注:《后汉书》卷87《西羌传》。)从建和三年至延熹二年(149-159)的十年间,张奂、第五访及皇甫规等都先后实行过恩信招降的政策。汉廷实行恩信招降的原因,主要是当时有不少将吏主张“文德”,不尚“武功”,同时长期战争,使军费耗损巨大,造成国家财政极度困难。正如前引梁商所说:羌胡作乱,“难以兵服”,若动用武力,“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注:《后汉书》卷89《南匈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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