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日本在东北易帜已成定局之后表示默许的态度,特别是1929年5月间陆续撤退济南惨案时派驻山东的军队,可能也给张学良和蒋介石一种错觉:即日本的威胁已大大消除,中日间的紧张关系已经缓解,苏联因与国内共产党问题的密切联系,是对中国威胁最大的国家,头号敌人,且内部问题不少,(注:如《中央日报》的一则报道称,苏俄“面包恐慌民食不足将何以言兵?白党潜逞危机四伏焉敢言对外,破坏非战约必贻世界讥何肯作戎首,舍谈判而言战则东路权利反将全失。”《苏俄有不能战者四》,1929年8月15日《中央日报》。)因此敢于在这种内忧外患接连不断的“多事之秋”,主动挑起一次对外冲突。而且,这几个事件交织的结果,一是张学良在对苏冲突中被打痛了,真打起来时,南京政府又不能给予有效支援,到九一八事变,张就不愿意单独抵抗,说抗日是全国的事,不是东北一地的事,怕再吃上次那样的亏;二是济南事件通过和平交涉,日军也撤走了,说明中日间的冲突,可以不以武力的方式解决,这恐怕也是中村事件、万宝山事件及九一八事变之初,张学良、蒋介石都心存侥幸,持不抵抗态度的重要因素,张学良事后一再说,对日本的意图不清楚,判断有误,应该也是实情。以为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作点让步,说点好话,就可以把日本人“请”出去,谁知这一次不行了,日本人不仅不撤,反而一步步扩大侵略。到发现日本侵华的真实意图,张学良、蒋介石就先后改变了对日立场。日本这时在济南的撤军,留下的错觉确实很大。虽然在对苏事起之后,蒋介石、张学良都发现了日本有肆意渲染、从中渔利的企图,有所警惕,(注:蒋介石在7月19日的日记中写道:“事情发生以后,白色帝国主义者之日本,颇有不甘沉默之概,报章宣传,动色相告,其幸灾乐祸、欲收渔人之利,盖已昭然若揭。”“日本于此又造开战(对俄)之谣,日本幸灾乐祸,固其本怀。”(《蒋介石秘录》第三卷第34-35页)张学良在22日致蒋介石的电报中则说:“惟某方处心积虑,惟在坐收渔利,就之百般煽感,惟恐衅端不开,日来连得报告,昭然有据,倘不幸引起战事,牵涉甚大,诚有不可思议者。”(《张学良文集》一,第207页)。)但张学良是已陷于十分被动的处境,无法轻易脱身;蒋介石中央政府则似乎是情愿把事情闹成一个僵局,寻求扩大而不是缩小与苏联的裂痕,南京中央的外交举措是延搁而决不是促使问题的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