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史乘著录《元朝秘史》考略
《元朝秘史》是蒙古族文学历史的第一部经典著作,同时也是世界文化史上的瑰宝。它自十三世纪中叶出於蒙古史家之手,其刊刻、流传则始於明代。至於说对它的研究,在明代二百数十年间未能出现象清代钱大昕、博明、李文田、丁谦、沈曾植、王国维那样做出较大贡献的学者,亦无研究专著问世。这里自然有其社会文化诸因素的制约。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够从明代官私史乘中清晰地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即:出自政治需要从某些方面对《元朝秘史》进行的最初研究逐步深化到学术性的探讨与研究。因此,我们可以说,明代学者开凿了《元朝秘史》研究的先河。 明代官史关於《元朝秘史》的记载首见於《太祖实录》。其文曰: “洪武十五年春正月丙戍命翰林院侍讲火原洁等编类华夷译语。上以前元素无文字,发号施令但借高昌之书制为蒙古字,以通天下之言。至是乃命火原洁与编修马沙亦黑等以华言译其语,凡天文地理人事物类服食器用靡不具载。复取元秘史参考,纽切其字,以谐其声音。既成诏刊行之,自是使臣往复朔漠皆能通达其情”①。 《明实录》的这段文字亦见於明代学者郑晓所著《吾学编》第七十六卷之《皇明四夷考》和《今言》之卷四。基本内容虽雷同,歧异却也存在。兹录如次: 《明实录》《皇明四夷考》《今言》 洪武十五年正月丙戍洪武十五年洪武十五年 命翰林院侍讲命翰林侍讲命翰林侍讲 但借高昌之书但借高昌书但借高昌书 制为蒙古字制蒙古字制蒙古字 以通天下之言行天下行天下 至是乃命火原洁乃命原洁乃命原洁 编修马沙亦黑等编修马懿赤黑等编修马懿赤黑等 复取元秘史参考复取元和史参考复令元秘史参考 纽切其字以切其字以切其字 以谐其声音谐其声音谐其声音 既成诏刊行之既成刊布既成诏刊布 往复朔漠往来朔漠往来朔漠 皆能通达其情皆能得其情皆能得其情 关於编类《华夷译语》的这一记载总计一百二十九字,歧异却出现十三条之多。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第八条。前二者均作“复取元秘史参考,”而后者则为“复令元秘史参考”。郑晓乃嘉靖时的著名学者,学问通达,谙熟朝章国故,曾先后出任南京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等要职。清乾隆时,其史著《今言》入收《四库全书》,编者在提要中对该著作了如下评价: “此书补《吾学编》所未备。首有薛三省序,称此书之辅《吾学编》而行,犹《汉史》之外有《西京杂记》与《东观汉纪》。凡三百四十四条,其中为宪言者十六四。…盖据所见闻随笔记录,古杂史之流也。”② 据《四库全书》编者之说,《今言》的可靠性和价值是无疑问的。郑晓的《吾学编》於嘉靖四十三年(1564)付梓,两年之后(1566)《今言》脱稿。将“复取元秘史参考”③改作“复今元秘史参考”④就是这两年间的事。笔者认为,身居清要的大臣和学者郑晓不会毫无根据地轻易改动皇帝实录中记载的国故。取《元秘史》参考可出自《华夷译语》编者们的自愿,而受命以《元秘史》作为参考则属奉旨行事。玩郑晓之语意,似明太祖朱元璋也曾得知《元朝秘史》音译在语言学方面的研究价值。 明代初期《元朝秘史》就作为珍贵史籍入藏秘府。杨士奇等曾於正统六年(1441)编纂《文渊阁书目》,在此官方书目的第五卷中明确地记载着:“元朝秘史一部,五册,阙;元朝秘史一部,五册,阙;元朝秘史续集一部,一册,阙;元朝秘史续集一部,一册,阙。”⑤该条目说明明初文渊阁曾庋藏全二部《元朝秘史》。书目未记卷数,张元济推测说:“按分册之由,疑亦为十二卷本。”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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