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强调“述往思来”,期望后人以史为鉴,理解这份遗产,继承这个传统。司马迁提起古人发愤著述、孔子作《春秋》时,一再申意: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太史公自序》、《报任安书》)这不仅坦露自己发愤著《史记》的心思,想要得到后人的理解;还有期望后人学习历史、继承这个传统的用心。他写史是“务为治”的,是强调“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的(《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序》),是要完全反映人类社会史的,是“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那么,他“思来者”还会有别的用意吗?我想,他身遇寒冷而心常炽热,只有要求后人毋忘历史,理解其“名山”事业,继承这个学术传统的深切期望。 综观司马迁的“成一家之言”,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认识和启示: 司马迁欲“成一家之言”。其所著《史记》,在体例、内容、史学思想诸方面,尤其是深邃的思想,比之前人与同时代人贡献了很多新的东西,确已达到了既定的目标。对后学来说,可以明确,“成一家之言”,不是随便提出一个无关宏旨的看法,或发表一通无足轻重的意见,或编写一本人云亦云的史书,就能轻易达标;而是在史学思想上确有高见卓识和新的成就,才能名符其实。 欲成“一家之言”,自然需具备才学识三长,需胸怀述往思来的志向,当然不能随从卑污之俗见,不可曲附专制之淫威,而应该独立思考,争鸣不已,抒发真知灼见。 可以说,“成一家之言”是史学成就的最高层次,是思想史上光彩夺目的瑰宝。怪不得历来学者多以此为职志,并不懈地努力,作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贡献,因而形成了中国史学的一个优良传统。 中国的儒学随着封建大一统盛行一千余年,但始终未像欧洲中世纪的神学统治一切那样的威势,自有复杂多种的历史原因,而司马迁藐视“独尊儒术”、标榜“成一家之言”,“其是非颇缪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汉书·司马迁传赞》),并发生了巨大的历史影响,这是否是其原因之一呢?我以为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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