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注》的贡献在于:(1)它代表了一个时代研究《说文》的新水平。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有个疑虑:乾嘉朴学的水平很高,特别是在《说文》等领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后学在朴学上能否超过先贤?退而言之,在朴学某一个方面能否超过先贤?张先生用毕生精力作了肯定回答:人世间没有不可逾越的学术!张先生参考了几百年来有关《说文》的几乎所有成果,形成了一部集大成的新著,实际上是对《说文》研究作了一个阶段性的总结。(2)它凝结着张先生的无数创见。许慎原文九千字,张先生对每一个字都有见解,或择其一家之说,或卓尔不群。他远师汉儒,近宗清儒,旁征博引,沿声求义,自成体系。其中引用的甲骨文、金石文、民俗知识,令人耳目一新。 《约注》在1984年获得湖北省社会科学成果一等奖,特别值得提出的是,学术界对《约注》太缺乏研究,时下学风追求浮躁,有悖朴质,且《约注》印刷用的是手写体,很难通读,所以,《约注》的研究尚未真正开始,这是令人遗憾的。 为了帮助人们学习古文字,张先生曾撰有《广文字蒙求》《说文解字导读》等书,和一些文章,由浅入深地引导读者走向正确的门径。这种普及性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 张先生注意总结语言文字的内在规律,他有感于晋人郭璞楬橥的字义反训之例,惜其说未能充类至尽,不及推溯皇古造字之初,乃博稽群书,扩充义证,撰《说文反训集证》,把通常所见的文字敌对义分为四十类,如善与恶、治与乱、分与合、大与小等。这对于理解古文中相反相成的道理很有益处。 限于经济条件、地理条件,张先生没有机会像王国维、罗振玉、郭沫若、董作宾、胡厚宣等先生那样去一一考释甲骨文和金文。但是,他对金、甲文很重视,五十年代曾写了一篇《初学研究甲骨金文应该注意的几个问题》,主张结合《说文》考订文字,不可凭空猜测。他很推崇王国维、罗振玉,对考释上古文字具有极大兴趣,并积极采纳新成果。 2.音韵学 音韵学研究汉语在各个不同历史阶段的语音系统及其演变规 侧重分析声韵调的关系。二十世纪,张世禄著《中国古音学》,罗常培、周祖谟著《汉魏晋南北朝韵部演变研究》,唐作藩著《音韵学教程》,李新魁著《韵镜校证》,谢纪锋著《音韵学概要》。 张先生对音韵学是有研究的。他在青少年时尽心于声韵。在审声方面,从江永《音学辨微》《四声切韵表》入门,然后阅读钱大昕《声类》、陈澧《切韵考》、江谦《说音》诸书;在辨韵方面,对顾炎武、江永、段玉裁、王念孙、孔广森、江有诰以及近代章太炎、黄侃诸家古韵分部异同之说,都曾系统钻研过,他在24岁时以古韵分部为经,声纽为纬,将《说文》九千余文按类填表,撰成《说文声韵谱》,装为六册。《旧学辑存》有《说文谐声转纽谱》《切韵增加字略例》《声论集要》。 张先生在音韵学有独到见解。他读刘熙《释名》,恍然有悟于声训之理,认定由韵部以推字义不如由声类以求字义尤可依据,而双声之理为用至弘。他赞同王引之在《春秋名字解诂叙》所云:“训诂之要,在声音不在文字。声之相同相近者,义每不甚相远。”他曾辑录戴震、邵晋涵、陈澧、刘师培、钱玄同等20位学者有关循声以求义的论述,得出结论说:“如欲研治小学,以达于语言文字之原,则双声之理,不可不讲。”这是他的经验之谈,研究古文字者应当认真借鉴。 3.训诂学 训诂是解释经文,用易知的语言说明古代难懂的文献。二十世纪,黄侃著《训诂学讲词》,胡朴安著《中国训诂学史》,杨树达著《训诂学讲义》,张世禄著《中国训诂学概要》,齐佩瑢著《训诂学概论》,周大璞著《训诂学要略》。 张先生虽没有研究训诂学的专著,但他的著作中已经有专章论列训诂。他对训诂的源流有自己的看法,认为上古的《公羊传》《谷梁传》《诗毛氏传》都是训诂之作。汉代学贵师承,囿于一家之说,郑玄遍注群经,有博通气象。宋代学者喜欢另创新义,实为训诂之一变。他还认为《尔雅》是很重要的训诂名物书,类似的书还有《小尔雅》《广雅》《博雅音》。此外,杨雄的《方言》、郭璞的《方言注》、刘熙的《释名》都是基本的训诂书。 张先生整理古籍时,常采用训诂方法。他撰有《管子四篇疏证》《毛诗故训传释例》《中论注》《异语疏证》等。清嘉定人钱献之撰《异语》十九篇,世鲜传本,张先生为之作《疏证》,有释诂、释言、释训、释亲、释宫诸篇。张先生的这些著述为训诂提供了很好的范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