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董仲舒《春秋》学所阐发的这种通史精神,究竟有怎样的历史意义(significance)呢?意大利哲学家克罗奇(Benedetto Croce)有一句名言:“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它的意思是说,“只有对当下生活的兴趣才会促使人们去探索过去的事实”[5](P12)。当代性乃所有历史的内在特质[5](P14)。所谓当代性(contemporaneity),即对当下生活的兴趣、思考、经验和理解。编年所缺的,恰恰是这种当代性。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克罗奇才说:“历史是活的编年,编年是死的历史。”不过。克罗奇仍相信,死的历史(即编年)也会复活,过去的历史(此处指编年)也会成为当下的历史,如今对于我们已成为编年的许多缄默的文件也会开口说话,但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精神,只有精神才是历史,才是使历史在它存在的每一个阶段都成为历史的那个东西[5](P24-25)。 从体例上看,《春秋》当然是编年之作,不过,当初却未必没有“当代性”,即“对当下生活的兴趣、思考、经验和理解”。也就是说,《春秋》曾经未必不是一部活的历史。但它毕竟书缺简脱,义例难通。古人曾有“断烂朝报”的聚讼,可见有“死的历史”之嫌。《公羊传》曾以某种时代精神对《春秋》作了解释,却未能充分地挖掘出它的“当代性”,因而意义是有限的。只有到了董仲舒,才真正为《春秋》灌注了强大的通史精神,他的努力从总体上可以让《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脱离“死的历史”的阴影,成为焕发着通史精神的“活的编年”。有了这样的通史精神,西汉前期能够产生《史记》这样的通史巨著,当然就不是不可理解的了。 原文参考文献: [1]何休。春秋公羊传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苏舆。春秋繁露义证[M].北京:中华书局,1992. [3]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4]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5]BENEDETTO CROCE.History:Its Theory and Practice[M].Harcourt:Brace and Company,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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