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西欧历史上是否存在过奴隶革命 主张西欧历史上存在过奴隶革命的主要论点是:罗马奴隶主的统治,是“被长期的、反复的、绵延不断的奴隶革命所打垮的。”(同上) “长期的、反复的、绵延不断的奴隶革命”指什么呢?看来,它是指奴隶起义。否则,所谓奴隶革命,便是抽象不可捉摸的名词了。但是,把奴隶起义说成是奴隶革命,实际上是混淆了阶级斗争和革命的概念。这种概念上的混淆,也混淆或歪曲了社会历史发展的真实面目。第一,它把社会历史的一般发展时期和革命时期混为一谈,从而搞乱、颠倒了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第二,它歪曲了奴隶阶级、奴隶起义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从而歪曲了社会革命。 革命是阶级斗争的最高表现。两者内在的联系,不容抹煞;但两者的区别,也不容忽视。奴隶和奴隶主两个阶级之间的斗争,是奴隶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的表现,它贯串于奴隶社会的始终。在奴隶社会一般发展时期,奴隶制关系既和生产力有矛盾,却还给生产力的发展留下余地。至于马克思所说的“社会革命的时代”,是指奴隶制关系已经成为生产力的桎梏时期;或是指如恩格斯所说的罗马奴隶社会“陷入了绝境”(《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一四六页)的时期。 奴隶起义,长期存在于罗马奴隶社会。从公元前二世纪初年起,奴隶起义的规模已越来越大。公元前二世纪下半期,出现了波澜壮阔的两次西西里起义(公元前一三二年和公元前一○四年)。在这两次起义中,起义军都曾建立政权。公元前一世纪七十年代,意大利发生了罗马历史上最伟大的一次奴隶起义--斯巴达克起义(公元前七三--七一年)。列宁称这些起义为“奴隶解放战争”,并说,罗马奴隶主政权受到斯巴达克大起义的“震撼和打击”(《列宁选集》,第四卷,第五一页)。可以说,公元前二至一世纪的奴隶起义的规模和它对罗马奴隶主统治者的打击作用,至少并不小于此后在罗马帝国发生的奴隶起义。但是,公元前二至一世纪,还是罗马奴隶社会发展的上升阶段。如果把当时发生的奴隶起义都说成是奴隶革命的组成部分,等于把六、七百年的罗马历史都说成非革命不能摆脱绝境的社会革命的时代。这样,罗马历史的分期问题;就不免一片混乱,不堪收拾了。 革命,不仅意味着旧制度的灭亡,更重要的是,它意味着新制度取代旧制度。在奴隶社会里,奴隶阶级是反奴隶主阶级斗争的主力。任何打击奴隶主统治的斗争,都和奴隶们的反抗斗争不可分割。但是,奴隶阶级并不是一个体现新的生产方式的阶级;奴隶起义,不能使新的封建制度代替旧的奴隶制度。因此,在马克思所说的“社会革命的时代”中,奴隶阶级的地位和作用,有其局限性。且看下列两种基本情况: 第一,在新制度取代旧制度的斗争中,奴隶阶级并不是、也不可能是领导力量。列宁说很清楚:“我们知道,奴隶举行过起义,进行过暴动,掀起过国内战争,但是他们始终未能造成自觉的多数,未能建立起领导斗争的政党,未能清楚地了解他们所要达到的目的,甚至在历史上最革命的时机,还是往往成为统治阶级手下的小卒。”(同上书,第五五页)西罗马奴隶制帝国的崩溃和封建国家在西欧的建立,是通过奴隶、隶农、贫农起义和蛮族入侵各种力量进行错综复杂的斗争而取得的。奴隶阶级的地位和作用,说明它仅仅是各种力量的一种力量。把当时参加斗争的所有力量概括为奴隶革命,就要歪曲这场巨大的社会变革的真实面貌。 第二,正如封建社会的农民起义“总是陷于失败”(《毛泽东选集》合订本,第五八八页)一样,奴隶起义也决不会最后取得胜利。列宁在概述罗马社会的奴隶起义后,指出:“最后,这些奴隶有的惨遭屠杀,有的被俘虏,遭受奴隶主的酷刑。”(《列宁选集》第四卷,第五一页)列宁所例举的公元前二至一世纪的奴隶起义的命运是这样,公元四至五世纪西罗马帝国灭亡前夕的奴隶起义的命运,也是这样。罗马帝国晚期西欧最强大的奴隶和隶农起义巴高达运动,是在西罗马帝国最后垮台前不久被镇压下去的。奴隶阶级的斗争,只能在奴隶社会的范围内发挥作用。如果突破奴隶社会的圈子,其代价就是奴隶阶级本身的灭亡。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奴隶和奴隶主的斗争,最终是“各阶级同归于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二五一页)。在新的封建社会里,奴隶,作为一个阶级,只能作为旧社会的残余而苟延残喘。 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变革,按照马克思所说的关于社会革命的基本涵义,是社会革命。但如果说这一革命就是奴隶革命,这就意味着这一革命,是永远不可能取得胜利的革命,即它永远不可能完成使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任务。这是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的歪曲。 在西欧历史上,不存在奴隶革命。在世界各国的历史上,也看不到所谓奴隶革命。把奴隶革命作为历史上革命的一种类型,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种说法,在理论上说不通,在历史上也找不到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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