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珊朝伊朗述略(5)
六、玛兹达克运动 卑路斯在位的二十多年(459-484)是个很艰难的时期。北境和东境经常得尽力防御敌人入侵;内部接连数年旱灾,饥荒造成社会不安。约在469年, 卑路斯出征{K516307.JPG}哒,大败被俘。他不得不接受屈辱条件,留儿子卡瓦德为质。484年,卑路斯再一次出征{K516307.JPG}哒,大败阵殁。 这时大贵族中最有势力的是卡林家族的查尔米希尔,他要控制王位,当下就率军至都城推翻刚刚即位的查利尔(他是卑路斯和瓦拉士之弟),另立瓦拉士为王。 瓦拉士为人仁厚,关心人民疾苦,但他无钱支付军队根饲,又想废除袄教法律,更遭僧侣仇视、在位仅四年(484-488),就被废掉。卑路斯之子卡瓦德(《北史·西域·波斯传》之居和多)大概由{K516307.JPG}哒支持归国即位。卡瓦德在位期间(488-531)玛兹达克运动发展到最高潮。 玛兹达克运动的真正创始者是法尔斯省巴萨城袄教高级僧侣查拉杜士特。他宣称他对《阿维斯塔》经作了正确的解释,开始改革袄教运动,实际上他的说教与更早的一个名叫班多斯的所创的摩尼教支派颇有共同之处。第五世纪中叶以降的伊朗处在人祸天灾之中,农民破产逃亡,大多数被剥夺了土地和自由,被束缚于土地,成为分成制佃户。加以萨珊朝早期伊朗城市不断增加,商品经济一定程度的发展刺激各削剥阶级的贪欲,并使得他们有可能愈益加强对被削剥阶级的压榨,广大人民处境愈益恶化、这就使得玛兹达克运动有了极其广泛的社会基础。广大人民对现状的不满和要求改善命运的愿望、促使这个教派远远超出寻常宗教的范围,而将社会实践提到首要地位。 查拉杜士特和玛兹达克的教派与摩尼教的教义有同有异。例如他们都讲明暗二宗,善神(明)终当战胜恶神(暗)。世界演进的最终目的是把光明的分子从黑暗的囚禁中解放出来。但查拉杜士特和玛兹达克主张暗不象明那样有自由意志、有计划,它的行动是盲目的、偶然的,所以明与暗的混杂而形成物质世界也不是有计划的,而是偶然的、盲目的。这就跟摩尼所说暗故意侵入明界不同。在查拉杜士特和玛兹达克,明显然较暗优越,两者并非对等。这个教派有和摩尼教的宇宙生成论类似的说法,只是细节不同,例如摩尼以气、风、明、水、火为“五明子”或五种光明原素,玛兹达克则以为只有三种,即水、火、地。这个教派和摩尼教一样主张节欲苦行。他们禁止肉食,因为肉食必须杀生,而流血有害于灵魂的解放。他们还禁止人互相仇恨与不和。他们教导要热情款待客人,不论他是那一国的人,甚至对敌人也应该仁慈。 更重要的是玛兹达克提出的社会和哲学理论。他说:最高存在为所有的人在地上准备了维生的手段,让他们平均分配,没有谁应该比别人多得。不平等产生于暴力。有的人想损害旁人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是任何人都不应该比别人占有更多的财富、妇女和动产。因此,必须把富人所占有的物质财富和妇女拿过来分给穷人,以恢复原始的平等。财产、妇女、同水、火、牧场一样应该公有。这是神所要求的一种虔诚的行为。他把神学的说教变成了社会斗争的哲学和武器,把教团变成了宣传鼓动和进行革命斗争的组织。他“在卑贱者中说教”,把农民、手工业者、一切要求改善命运的人们纠集在他周围,向一切削剥者发动进攻。玛兹达克大大超过他的前驱查拉杜士特,以致使人改变了这个教派的名称,把它叫做玛兹达克派。 中古的作者,包括拜占廷、叙利亚、阿拉伯、波斯的作者,关于玛兹达克派的记载大多含有敌意,特别是谴责他们“公妻”,实际上那是曲解和诽谤。六世纪初一部记载卡瓦德前期的叙利亚文的编年史,传为柱上修士约书亚所撰,其中谈到卡瓦德复兴了查拉杜士特教派(即玛兹达克派),并说这一派教导应将妇女属于公有。这跟所谓“公妻”完全不是一回事。玛兹达克派的“妇女公有”的提法是说妇女不得为任何人所私有,那是对贵族在后房里囚禁妇女的抗议,是要求贵族解放妇女。事实证明,正是由于玛兹达克运动,被奴役,被压迫的妇女才得冲出贵族后房的监牢。 玛兹达克的说教不仅团结了被压迫的广大群众,而且当时复杂的阶级关系和动荡不安的形势还使他得到了国王和部分世家大族的支持。国王支持玛兹达克,是希望运动摧毁世家大族的势力,借以免除他们对自己的威胁;部分大贵族支持玛兹达克,是因为大贵族之间彼此有矛盾。据阿拉伯史家和波斯大诗人费尔多西的记载,在一个荒年中,玛兹达克跟卡瓦德谈到人民遭受饥荒的严重情形,巧妙地劝导国王宣布凡囤积粮食不给饥民者应予处死,随后他就召集穷人分配公仓中的存粮。国王还可能实施了向富人征收特别税借以减轻穷人负担或类似的一些措施。 卡瓦德对玛兹达克派的支持,激起了祆教僧侣和部分世家大族的愤怒。他们发动宫廷政变,立卡瓦德之弟札马斯普为王(496-498)。策划政变的那家大贵族是边地一省的总督,他主张把卡瓦德处死,因为大贵族之间意见不一致,结果是将他关进监狱。不久,另一个大贵族名叫西雅瓦什救出卡瓦德一同逃到{K516307.JPG}哒。大约一年后(498年),卡瓦德带着一支{K516307.JPG}哒军队回国复位。 他只诛除了策划阴谋为首发动政变的少数贵族,其余都予宽恕。在他复位后的三十余年中,国内形势基本是稳定的。六世纪初年,他从帝国西北境向拜占廷进攻,曾占领名城阿米达,两次打退从高加索关(阿兰关,今达利厄尔)南下的匈族萨比尔部,建城于高加索,名卑路斯·卡瓦德(“卡瓦德胜利”)。此外,他在苏西安纳和法尔斯也兴建了一些城市。北魏孝明帝神龟年间(518-519),他曾“遣使上出贡物”。 卡瓦德晚年颇为王位继承问题烦恼。他有三子。长子卡乌斯是陀拔斯单总督,他是在玛兹达克派教育下长大的,卡瓦德不敢将王位传给他,怕的是触怒袄教僧侣。次子札木因已失掉一只眼睛,例无继承王位的资格。卡瓦德喜爱三子胡斯洛(科斯洛埃斯),他遣使向拜占廷皇帝查士丁建议接受胡斯洛为义子,保证他日后继承伊朗王位,查士丁不接受。于是问题日形严重。卡瓦德和袄教僧侣要实行传位于胡斯洛的计划,玛兹达克派准备排除胡斯洛,拥立他们的同教陀拔斯单总督卡乌斯。528年底或529年初,胡斯洛策动先发制人的一着,由卡瓦德召开神学会议,胡斯洛积极布署,务使会议给玛兹达克派致命一击。玛兹达克本人和该派其他领导人都到了会,另外还有大批信徒也来参加辩论。袄教方面出动全部能言善辩的穆贝德,另外两个重要人物是大穆贝德格洛纳兹和景教主教巴札奈。玛兹达克派在会议上遭到围攻。预先埋伏的士兵持刀冲向他们,玛兹达克本人及与会的该派其他领导和群众全部被害。会后,玛兹达克派被宣布为邪教。大屠杀开始,教徒四散奔逃,经典被焚毁。531年,卡瓦德死,胡斯洛继位。 他的长兄陀拔斯单总督卡乌斯举兵反抗,兵败被杀。此后玛兹达克派在民间秘密传播,以后哈里发时期的多次人民大起义都是在玛兹达克派传下来的若干支派领导下发动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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