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麦哲伦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环球航行早已成为过去,然而,迄今为止对于参加这次航行活动的首要人物--麦哲伦的历史评价,仍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麦哲伦是一位具有典型性、值得研究的历史人物。对于这位“半是天使半是野兽”式的人物,似不宜简单地肯定一切或否定一切。要全面、正确地评价麦哲伦,必须遵循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按其历史本来面目,从分析他所处的特定历史条件入手,抓住他一生活动的主流和典型事例,实事求是地加以考察和研究。为此,我们不揣浅陋,略陈挫见,以求匡正。 一 众所周知,麦哲伦的名字是与环球航行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麦哲伦的世界观以及他的伦理道德与人才素养,在环球航行中表现得最为充分。因此,要从本质上考察与评价麦哲伦,必须紧密地抓住环球航行这一代表他一生活动中的主要历史事件。 列宁指出:“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问题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绝对要求,就是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此外,如果谈到某一国家,那就要估计到在同一历史时代这个国家不同于其他各国的具体特点。”①这正是我们考察麦哲伦环球航行所必须遵循的原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准确地把握住麦哲伦环球航行的历史必然性与历史可行性。 在西班牙的航海生涯中为什么会出现麦哲伦的环球航行呢?这需要从如下几方面来进行考察: (一)从整个历史范围来看,欧洲寻找海上新航路的帷幕虽已揭开,但并未终结,驱使麦哲伦环球航行的时代动因依然存在。 麦哲伦环球航行作为西方第一次地理大发现的重要组成部分,乃是该时代航海活动所要达到的最高目标。 在麦哲伦环球航行之前,葡、西的远洋船队已经取得了引人注目的重大成就。在“航海家”亨利王子的锐意推动下,葡萄牙船队沿西非南下。1486年,迪亚士航达非洲南端;1497年,伽马船队绕过好望角抵达东印度,从此打破了阿拉伯人、土耳其人、意大利人对东方贸易的垄断。与此同时,西班牙船队在国王斐迪南和王后伊萨白拉的积极驱使下,向西寻找东方航路。1492年,哥伦布横渡大西洋到达新大陆,便是此种努力的第一个成果。尽管哥伦布一再宣称他已经到达东方并至死未悟,但是问题非常清楚,在新航路业已取得的成果中,唯一真正得到经济实惠的只有葡萄牙。而对于欧洲大多数国家来说,只不过是在通往东方的贸易商路上新添了一道苛刻的关隘而已。同时,从地理发现的历史进程来说,向西直达东方的航路并未找到,全球性的大洋航路并未沟通,为古代先哲所预言、并为当时航海家所追求的、证实“地圆说”的努力也未取得最后的成功。因此,为了打破葡萄牙对通向东方新航路的独占,开拓西向的直达东方的贸易商路,寻找更多的黄金与香料产地,并完成环球航行,以最终证实“地圆说”,仍然是欧洲所面临的时代使命。 (二)从西班牙国家的具体特点来看,为了维护本国的政治经济权益,加强与葡萄牙争霸海洋的实力地位,需要在哥伦布之后继续寻找向西航行直达东方的海上新航路。 西班牙地处庇利牛斯半岛,扼地中海与大西洋交口,航海地理位置与葡萄牙同样优越与重要。十五世纪后期,西班牙胜利地结束了长达八百年之久的“光复斗争”,从阿拉伯人和摩尔人手里夺回了被侵占的土地。1479年,随着亚拉岗的斐迪南和卡斯提尔的伊萨白拉两个王朝的代表人物的联姻,实现了国家的统一,展示了一幅比较有利于经济发展和扩大工商业的前景。然而,在欧洲贸易危机的影响下,西班牙特别缺乏为维持王室挥霍、酬付贵族及专制官僚机构人员的薪俸和豢养占全国1/4人口的僧侣和寄食者、筹划穷兵黩武的军事物资所需的贵金属与奢侈品,而这一切靠国内财力是无法满足的。因此,西班牙王室把向海外扩张视为最重要的财政国策。它不但拥有1000艘优质的快速桨船和多桅轻帆船,建立了一支欧洲第一流的强大舰队,而且还处心积虑地企图打通海上东方商路,决意与葡萄牙争夺海洋霸权。它无视葡萄牙对加那利群岛拥有“主权”的一再声明,采取蚕食政策,从一个岛扩张到另一个岛;还派出远征队到几内亚湾游弋,打入葡萄牙的势力范围,从而引起了两国发生第一次海上纠纷。由此,1479年双方签订了阿利卡索瓦斯和约,规定:以加那利群岛的纬度为准,横贯洋面划一虚线,向南大西洋,在此领域的一切发现均归葡萄牙所有;西班牙则享有大西洋上述线以北的权利。但是,西班牙并不满足于此,仍派遣哥伦布航行美洲,使两国矛盾更为加剧。因为一方面,西班牙已看出1479年和约对自己极为不利,根据这个条约西班牙人不能在哥伦布到过的地方随意行动;而另方面,葡萄牙人也唯恐西班牙人从较近的西路捷足先登印度,使亨利王子以来的努力化为泡影。最后在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干预下,并几经讨价还价,两国在1494年6月7日又签订了《托尔得西里亚条约》,把分界线定在佛得角群岛和亚速尔群岛以西370里格的地方。从此,葡萄牙控制了好望角航路,而西班牙只得越过格林威治西经40°与45°之间区域向西直航,去寻找通达东方的新航路。 然而,哥伦布的“发现”并没有给西班牙王室带来经济上的实惠,它的收益甚至还抵消不了航行支付的费用,当时大多数人认为它的价值甚至连加那利群岛中一个最小的岛屿都抵不上。与此同时,葡萄牙人却在海外殖民活动中连连得手。他们从非洲运走了一箱箱黄金和大批奴隶,据统计,每年送回母国的黄金已相当于当时世界总产量的1/10。特别是达·伽马于1497年航达印度所带来的60倍巨额利润,更是令人垂涎三尺。此后,葡萄牙人又在东方航路上频频获利,1506年迫使拉木统治者屈从,占领了索科拉特岛,监视红海海道;1508年占领霍尔木兹,封闭了波斯湾;1509年占领果阿,控制了印度洋东部入口;1511年攻占马六甲半岛,控制了马六甲海峡,掌握了通向马来群岛的咽喉要地,并在科伦坡、苏门答腊、爪哇、加里曼丹、苏拉威西和摩鹿加等地设立据点,完全垄断了东西方贸易;另外,还于1501年8月到达巴西东海岸,1506年“发现”马达加斯加,1507年“发现”毛里求斯,1514年阿尔瓦列斯首达我国广东屯门……这一次又一次的“发现”,给葡萄牙人带来了旷世未有的暴利,同时也给西班牙人向西寻找东方航路带来了强烈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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