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诺斯文化之分期,曰早、中、晚,是以埃及的古王国、中王国和新王国之分期为参考的。然埃及文明和国家之起源,不自古王国始,古王国之前尚有早王朝,再前尚有前王朝。埃及的考古事业虽然随拿破仑远征军的马后已经开始(1798年),而年青的商坡良早在十九世纪初期研究罗赛达石刻,且已初步奠立了释读象形文字的始基(1821年),但埃及文明和国家起源史的研究,尚有待于W.M.F.皮特里之从事埃及考古发掘以开其端。皮特里利用女作家A.爱德华的考察埃及基金,于1883年着手埃及考古工作。随后又第一个担任伦敦大学爱德华讲座,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发掘涅伽达。九十年代末,J.E.魁伯尔发掘希拉康坡里(1897年)。本世纪二十年代、三十年代,G.布兰吞发掘巴达里以及塔萨,G.卡吞·托姆普生(女考古学者)发掘哈马米亚;在下埃及,卡吞·托姆普生和E.W.伽德内尔(另一位女考古学者)发掘法尤姆,德国考古学者H.容克尔发掘梅里姆达。由于这些以及类似的一些考古学的成就,在埃及上古史上才有了新石器文化和农业起源的讨论基础,才有巴达里文化和涅伽达文化等等史前时代和原史时代(prehistory and protohistory)的历史和文化可言,才有埃及文明和国家起源的研究条件。到了五十、六十乃至七十年代,随着埃及考古事业和历史研究的发展,E.J.鲍姆伽尔泰把皮特里的考古发掘的成果整理研究出来,发表了《史前埃及文化》(第1卷,1947年出版;第2卷,1960年出版);并在《剑桥古代史》新版第1卷写了“前王朝埃及”的章节,成一家之言,带有总结皮特里工作的意义。同时,芝加哥大学地质学者K.W.葡彻尔,以极大的兴趣投入埃及考古学和地质学的研究和讨论,发表了大量的论文,对于研讨埃及国家和文明的起源问题具有积极的作用。 在西亚,苏美尔人国家是最早出现的国家。它的发生年代,甚至可能比之埃及人国家发生的年代还要早,至少也是差不多同时。这两种文明和国家都出现在公元前四千年代后期,比之其他任何文明和国家发生的年代都早约一千年、两千年,或更多些。 苏美尔人的文明和国家也是百年来考古学和历史学的新发现。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苏美尔和苏美尔人,他们的语言文字、历史文化,都还不为人们所知道。只是由于一个世纪以来,考古学者、古文字学者、历史学者以及其他各门科学工作者的协作努力,苏美尔史和苏美尔学这些学科才逐渐建立起来,完成了或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四项颇为重大的课题:第一,认识了苏美尔本身;第二,发掘出了许多苏美尔人国家遗址;第三,通过新石器时代农业革命问题的探讨及其巨大成就,明确了苏美尔地区文明和国家发生的经济文化基础;第四,通过青铜时代城市革命问题的讨论和大量泥板文书的探索,比较正确地确定苏美尔城市国家的性质和所有制问题。追叙这些历史科学研究的历程,对于理解苏美尔人国家和文明的起源,从而对于理解国家和文明起源的一般规律,都会是有意义的,因为苏美尔人国家是最早发生的国家,是不受内外暴力干涉而纯粹自然产生的国家,是非常典型的国家形成的例子。下文将更多地以苏美尔国家为例来论述有关的问题。 二、对苏美尔的认识与苏美尔国家的发现 苏美尔人是楔形文字的始创者。但这在上世纪前期却毫无认识。楔形文字之名始见于1700年的一本古波斯宗教史,它包括多种语言的字体。1802年德人G.F.格罗特芬德就十八世纪前传到西方的一些楔形文字拓本所尝试释读的是三体文字中的波斯古文(另两种是埃兰文和巴比伦·亚述文);而1835年英人H.C.罗林生开始摹拓和随后于1844年至1847年间完成的贝希斯敦岩石上铭文,也是这三体文字。与此同时,上世纪的四十年代、五十年代,美索不达米亚考古发掘开始了,法人P.E.波特,英人H.来雅德,先后发掘了尼尼微、科沙巴德、尼姆鲁德和亚述等遗址。楔文材料大量增加,释读工作也在积极进展。爱尔兰人E.兴克斯,法人J.奥柏特,以及罗林生,是释读楔形文字的三巨匠。1857年3月17日, 英国皇家亚洲学会邀请他们三人和W.F.F塔尔博特(研究数学的)分别以两月前开始翻译但未经公布的亚述王提格拉特·比勒塞尔一世(公元前1116-1076年)的一件铭文,密封送会,另组五人委员会启封评比。结果证明,亚述学研究工作至此已经达到完全成熟的地步。 然而此时的亚述学研究成果,主要限于塞姆语系统的巴比伦·亚述文字,甚至这些语文由来的阿卡德语应居何等地位,当初也是很不清楚的。至于非塞姆语系统的苏美尔语,当时根本没有提到日程上来。如当代苏美尔学者S.N.克拉美尔所指出的,“到上世纪的中期,根本还没有人知道有什么苏美尔的民族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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