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关于早期埃及城市作为经济中心的问题
    在有关早期埃及城市作用和性质的争论中，争论的焦点显然又是其经济职能问题。即那时的城市是否经济中心，是否工商业中心的问题②。因此，弄清早期埃及城市的经济职能问题对弄清早期埃及国家是否城都具有重要意义。为此，我们必须谈谈早期埃及的生产力发展状况，社会经济发展状况，而尤其是手工业和商业发展的状况，商品货币关系发展的水平问题。因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摩勒说，诺姆首邑中有“商贾”、“仓廪市场”。其根据是什么？不清楚。至少，他未举出例证，而只有结论，不象他说有“城隍庙宇”、“酋长或国王之署舍”那样举出了例证。
    在报道萨维里耶娃提出的埃及早在公元前5 千年代即已存在城市类型的设防居民点时，并未见报道这些设防居民点的经济职能，也未见报道这时至早王朝时期城市是否经济中心，却一下子就转到了古王国时期：“在古王国时期，孟斐斯和一些诺姆的首府就已是国内巨大的行政、宗教、经济和文化中心”，并且“由此也可以看出，埃及也经历了其它近东国家所走过的城市国家的发展阶段”。由于只有报道，未见她的全面论证，因此不知她有哪些根据？但从报道的情况看，她最后的这一结论似乎是根据古王国时期的资料得出的，而不是根据前王朝时期的资料得出的。
    那么，早期埃及城市的经济职能究竟如何？它是否已成了工商业中心、经济中心？下面我们就来谈谈这个问题。
    众所周知，古代埃及是一个以农业为主要经济命脉的国家。因此，我们先谈谈农业的情况。埃及是世界农业文化发生最早的地区之一，而且较早注意灌溉。波兰学者扎布洛奇卡认为，在尼罗河谷地区，土地的耕作是与灌溉同时产生的，巴达里文化时期就已知道灌溉了（见《古代近东史》，俄文版，第71页）。柴尔德指出，塔灌文化时期已会利用原始的灌溉，虽然，究竟是利用尼罗河水，还是利用附近干河的水，还是依靠雨水尚不得而知。
    事实上，埃及的农业，无论是在尼罗河谷地区也好，还是在三角洲地区也好，没有一定的灌溉系统的发展，未必能正常进行：在河谷地区，每年定期泛滥时留下的积水需要排除，而干旱时（这里是常年不雨的）则需引水灌溉；在三角洲地区，也需要修建排水渠。格尔塞时期，日益增多的城市和城市人口需要大量的粮食，正是灌溉农业的发展，为集中在城市中的非农业人口（王室，行政官吏、神职人员及其他居民）提供稳定而充足的衣食之源。因此，扎布洛契卡关于灌溉农业是埃及小的诺姆国家（斯帕特）形成的基础之一的观点，我是同意的③。
    在格尔塞时期，埃及的农作物大概有大麦、小麦、二粒小麦、亚蔴，果树有葡萄、无花果。畜牧业中饲养有牛、山羊、绵羊、驴、猪。家禽有鸡、鸭、鹅等。狩猎和捕渔业在经济中还占有一定比重。农具主要是锄（木锄或石锄，金属锄还少有）、木镰或装有燧石齿的石镰，犁可能已经出现，因为传至今天的以象形文字符号形式出现的第一个犁的形象，是在《帕勒摩石碑》上的前王朝国王的名字里（见萨维里耶娃：《古王国时期埃及的土地制度》第61页）。但那时大概还是简单的木犁，其形状与翻转过来的木锄差不多。而且当时，大概仍以锄耕农业。因此，尽管当时埃及有尼罗河泛滥留下的肥沃淤泥，使收成较高，但粮食总量也不会太多，除了供应农业人口外，不会有太多的剩余供养大量的城市人口。
    手工业的情况：格尔塞时期埃及还处于金石并用时代，但手工业门类已经不少：有采矿（石矿和铜矿、可能还有金矿）、冶金、建筑、纺织、制陶、造船、艺术手工业等等。
    纺织业的原料是亚蔴，在塔萨巴达里文化，法雍文化和梅里姆达文化时期就已种植亚蔴， 在巴达里和法雍遗址中还发现了亚蔴布（见：《法老前的埃及》， 第148页）；在格伯陵发现的一块格尔塞时期的亚蔴布织物上， 还画有一些船只和人物（见《艺术世界》第38页）。但纺织业是否已从农业中分离出来成了一个独立的手工业部门尚不得而知。可能，它基本上还是男耕女织式的家庭手工业。但在神庙和王室经济中（如果当时已存在这种经济的话）或许已存在手工作坊也未可知，因为无资料可资证明，只能推测。
    采矿业在格尔塞时期无疑有了很大发展。因为，一方面，冶金业的发展必须以采矿业的发展为前提。格尔塞时期埃及已能自己冶炼铜是毫无疑问的，铜矿可能在西奈，也可能在尼罗河东边的沙漠或努比亚。另一方面，当时艺术手工业（如调色板、权标头等）的发展和实用石制工具和器皿（如石瓶等）也需要采矿业的发展。在法雍文化A的遗址中已发现过雪花石膏制作的石瓶，在涅伽达文化Ⅰ时期则已开采燧石制作石瓶；权标头的制作在梅里姆达文化中已经发现，后来有着名的蝎王权标头、纳尔迈权标头；调色板着名的有猎狮调色板，纳尔迈调色板，战场调色板，利比亚贡赋调色板等，在猎狮调色板上的每个猎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权标头，说明那时它是很流行的象征权力的东西。
    这时的冶金业主要是冶炼铜，是否冶炼黄金尚不清楚（虽然已用黄金作装饰品，但究竟是天然的还是冶炼的却不清楚）。从迟至古王国时期的资料看，冶炼金属的水平很低，提高炉温的方法是用吹火筒吹，燃料是木炭和木材（当时埃及大概还有一些森林可供使用，不象今天基本上没有森林。运输工具的原始（用驴驮运）显然大大限制了冶金业的发展。
    制陶业：在塔萨巴达里文化、梅里姆达文化遗址中已发现有陶器，当然还很粗糙：塔萨有灰色和黑色的陶器、巴达里有彩陶（呈红、棕、灰等色）、梅尔姆达陶器是用粘土和麦稭混合制作成的器皿（如陶罐等）。陶器既用于收藏粮食，也用于作殉葬品。到格尔塞时期陶器制作质量已大为提高。
    造船业：到格尔塞时期，既有木船，也有用纸草扎成的船；船只既用于运输，也用于作战（希拉康波里画墓和阿克拉象牙刀柄上均有水陆战图，可见有用于战争的船只）。尼罗河是埃及南北的交通大动脉，船只是交往的主要工具。造船的木材是本地产的还是来自黎巴嫩尚不清楚。
    建筑业：格尔塞时期的建筑有城墙遗址和画墓遗址保存下来，其它如王宫、神庙、官邸、民宅等均已荡然无存。这时所用建筑材料有木材、芦苇、砖坯等，石头似乎还未用作建筑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