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翻译:伊斯兰科学的桥梁 阿拉伯科学的形成发展与伟大的翻译运动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从阿拉伯文化构成中可以看出,科学的主要内容是外来的,无论是对外来科学的吸收还是传播,首先遇到的最大障碍便是语言,而语言的沟通,彼此的理解,必须借助翻译。翻译运动是阿拉伯科学发展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早先翻译的主要是希腊文的寓言、格言、书牍、遗嘱和有关的哲学材料,多是不系统的,就手头上能找到的摘译。一般认为,把希腊文献比较系统地译成阿拉伯文,开始于曼苏尔时代,继续于哈伦统治期间。到马蒙执政时达到高潮。“智慧馆”是一种包括翻译局在内的联合学术机构。自此,翻译工作成了通过哈里发政府的官方支持,精心组织在专门的科学院中进行的一项集体事业。而在830年以前,翻译只是一项自由散漫的工作,多出自学者个人的兴趣,由那些基督徒、犹太人和新入教的穆斯林独立进行,这种形式上的转变,也意味着实质上的巨大差异。马蒙时代出现了翻译和科学相互促进的局面,翻译为科学研究提供了更多的文献和资料,科学的繁荣为翻译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和可能。有的希腊典籍通过叙利亚文再译成阿拉伯文,有的不通过叙利亚文,直接从希腊文译成阿拉伯文。 巴格达最负盛名的翻译家是景教医生侯奈因·伊本·易司哈格。他在“智慧馆”领导了全部翻译工作,他所译的名著包括盖伦、希波克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许多作品,马蒙依其译稿的重量,以等量的黄金报酬他。 据科学史家伊本·艾比·伍赛比耳(1203~1270年)记载:当欧洲几乎完全不知道希腊的思想和科学之际,不下100 种希腊著作的翻译在阿拉伯人手中完成了。当哈伦和马蒙在钻研希腊和波斯的哲学科学时,与他们同时代的西方的查理大帝和他的部属们还在那里边写边涂地练习拼写自己的姓名呢!这样,翻译成了阿拉伯人认识古代文明的钥匙,翻译活动同科学研究一样,也受到哈里发的青睐和重视,马蒙“以金换书”的精神是值得钦佩的。古代科学是通过阿拉伯人的辛勤翻译,输入介绍到伊斯兰世界的,由此阿拉伯人才真正步出了无知的“沙漠”,领略到一个崭新的文明天地,由此古代文化遗产才不致随着罗马帝国的崩溃而一起化为灰烬。这一切就好象面对着古代科学的宝库,叫一声“翻译,开开门吧!”⑤于是希腊文明的瑰宝就展现在阿拉伯人眼前,他们把它擦亮、珍藏,再放入自己的宝石,使这批科学遗产成为照亮黑暗中世纪的夜明珠,成为近代科学初晓的启明星。 借助翻译的力量,使古代科学为阿拉伯人启蒙,并同化在伊斯兰文明的大“熔炉”中。同样还是借助翻译,使西方基督教世界对古代科学和阿拉伯科学有了真正的了解,使东西方相互隔离的鸿沟得到填补。前者主要是通过希腊语译成阿拉伯语实现的,后者则是依靠把阿拉伯语译成拉丁语实现的。 最初在罗马世界从希腊语到拉丁语是无需翻译的,因为罗马学者一般都能直接阅读希腊文。随着罗马文明的衰落,希腊知识变得稀有,拉丁世界日益对希腊科学感到陌生,到后来几乎没有什么人还能读懂和翻译希腊哲学和科学典籍,东西之间的学术交往就这样被隔离了。 西方人重新评价自己的文明,重新认识自己的先辈,是靠自己的翻译来实现的,而为这种翻译提供可能性的则是阿拉伯人,正是由于有了第一次翻译运动:希腊语→(叙利亚语)→阿拉伯语(约750~850年)才有了发生在11世纪以后的第二次翻译运动(阿拉伯语→拉丁语),不排除原始文献的保存,使希腊语直接译成拉丁语有了可能,但通过阿拉伯语转译的希腊典籍无疑占有更大的比重,与伊斯兰帝国地域上最接近,文化上渊源关系最深刻的西西里和西班牙在第二次翻译运动中首当其冲。 西西里活跃的翻译运动一方面决定于这个岛屿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语言环境,另一方面也决定于弗雷德里克二世(1198~1250年)对阿拉伯文化的酷爱。西西里岛地处两种文化地区的交点上,特别适于充当传播古代学术和中世纪学术的媒介。岛上居民有说希腊语的,有说阿拉伯语的,还有懂拉丁文的。这三种语言都在官方和民间通行。弗雷德里克于1224年创办了那不勒斯大学,这所大学的图书馆,收藏了大批阿拉伯文本,奉他的敕令,把亚里士多德和伊本·鲁世德的著作译成拉丁文作为大学的教材,这些译本的副本还寄往巴黎大学和波洛尼亚大学、西西里的诺曼诸王和继任者,不仅占据这个海岛,而且占领了意大利南部,他们提供了一条传播古代文明和伊斯兰文明的通道,联接了西西里和亚平宁半岛,使这种文化影响波及到整个欧洲。 西西里翻译的著作是以天文学和数学为主要内容的。尽管他们有些译作在托莱多重译,而且译得更好。但西西里在翻译运动中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文艺复兴运动为什么发生在意大利?而不发生在欧洲其他国家?阿拉伯文化在这里与拉丁文化的汇合、弗雷德里克宫廷所特有的调查、实验、研究的精神,也许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翻译运动另一个前哨阵地是西班牙。这里是阿拉伯语→拉丁语翻译理想的中心,因为穆斯林的西班牙拥有辉煌的阿拉伯文化,可以为翻译提供大量的阿拉伯文本--从希腊原著译过来的阿拉伯文译本、许多东方阿拉伯数学家、天文学家和医生的著作,还有西班牙的穆斯林科学家所写的著作。同时,西班牙拥有许多会讲阿拉伯语和拉丁语的人,这一切都为西班牙的翻译运动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西班牙托莱多最伟大的翻译家毫无疑问要数意大利人克利摩那的杰拉德(1114~1187年)。研究翻译运动的权威霍思金斯认为,阿拉伯科学是经过翻译家的手传播到西欧去的,其中杰拉德所起的作用超过了任何其他翻译家。1175年他独立完成了《致大论》的翻译,使托勒密的名著首次传到了西方。他在医学方面的翻译比他数学和天文学方面的翻译更重要,他把许多新的技术词汇带进了欧洲语言:如视网膜、锁骨、真肋和假肋等等。粗略统计一下,杰拉德译过12部天文学方面的著作;17部数学方面的著作,其中有花拉子模的《代数》、肯迪的《光学》;14部哲学方面的著作,包括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气象学》;21部医学方面的著作,包括盖伦、拉齐的著作、伊本·西那的《医典》,宰海拉威(936~1013 年)的《医学宝鉴》。他的译著汗牛充栋,几乎囊括了希腊、阿拉伯科学的所有领域。如果说科学革命发韧于对托勒密地心体系的突破,如果说近代科学广泛采用了欧几里德几何原理,吸收了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方法,那么为此提供可能的无疑是中世纪的翻译运动,而杰拉德是这次运动当之无愧的元勋。 翻译运动给阿拉伯科学造成的影响是异常深刻的。没有语言上的沟通,阿拉伯人要了解古代科学几乎是不可能的。正是由于第一次翻译运动,带来了先进的古代文明,唤醒了阿拉伯人沉睡的智力,使他们从沙漠里带来的敏锐的感官、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得到满足,使他们成为古代科学的受益人和继承人。正是由于第二次翻译运动,使那些对自己祖先的成就茫然无知的西方人认识了自己先辈的光荣,同时也为杰出的伊斯兰科学成就而折服。使欧洲人从阿拉伯人手中接过古代科学文明的火炬,去点燃近代科学的烈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