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朝鲜文化是东北亚古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东北亚文化圈中的一环。古朝鲜文化研究是一个国际性的学术课题,本文拟就古朝鲜文化提出几点思考,以就正于方家。 关于族源神话的比较 族源神话是研究探索民族渊源的一把钥匙,是民族史、民族文化史研究的基础。古朝鲜的族源神话由于某些因素而呈现出极为复杂的面貌,为正本清源,对古朝鲜文化中的族源神话作一比较研究,是十分必要的,也是十分重要的。由于一些朝鲜史学家把扶余、高句丽族纳入到古朝鲜史序列,故而在古朝鲜文化中就有了一个比较研究的基础。 夫余、高句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是我国东北地区的古族、古国,自有其历史文化渊源。据考,扶余、高句丽族源神话最早见于我国汉代典籍。 东汉王充《论衡·吉验篇》:“北夷橐离国王侍婢有娠,王欲杀之。婢对曰:‘有气大如鸡子,从天而下我,故有娠。’后产子,捐于猪溷中,猪以口气嘘之不死,复徙置马栏中,欲使马藉杀之,马复以口气嘘之不死。王疑以为天子,令其母收取奴畜之,名东明,令牧牛马。东明善射,王恐夺其国也,欲杀之,东明走,南至掩淲水,以弓击水,鱼鳖浮为桥,东明得渡,鱼鳖解散,追兵不得渡。因都王夫余,故北夷有夫余国焉。” “东明之母初妊时,见气从天下,及生弃之,猪马以气嘘之而生之,长大,王欲杀之,以弓击水,鱼鳖为桥。天命不当死,故有猪马之救;命当都王扶余,故有鱼鳖为桥之助也。” 《后汉书·东夷夫余传》、《三国志·东夷传》注引鱼豢《魏略》亦记此事,情节相同,只是橐离作索离、高离。这一记载虽嫌简略,却构成了夫余--高句丽族的感日卵生族源神话的基本框架(或者叫作原型)。 《魏书·高句丽传》:“高句丽者,出于夫余,自言先祖朱蒙。朱蒙母河伯女,为夫余王闭于室中,为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夫余王弃之与犬,犬不食;弃之与豕,豕不食;弃之于路,牛马避之;后弃之野,众鸟以毛茹之。夫余王割剖之,不能破,遂还其母。其母以物裹之,置于暖处,有一男破壳而出。及其长也,字之曰朱蒙,其俗言‘朱蒙’者,善射也。夫余人以朱蒙非人所生,将有异志,请除之,王不听,命之养马。朱蒙每私试,知有善恶,骏者减肥令瘦,驽者善养令肥。夫余王以肥者自乘,以瘦者给朱蒙。后狩于田,以朱蒙善射,限之一矢。朱蒙虽矢少,殪兽甚多。夫余之臣又谋杀之。朱蒙母阴知,告朱蒙曰:‘国将害汝,以汝才略,宜远适四方。’朱蒙乃与乌引、乌远等二人,弃夫余,东南走。中道遇一大水,欲济无梁,夫余人追之甚急。朱蒙告水曰:‘我是日子,河伯外孙,今日逃走,追兵垂及,如何得济?’于是鱼鳖并浮,为之成桥,朱蒙得渡,鱼鳖乃解,追骑不得渡。朱蒙遂至普述水,遇见三人,其一著麻衣,一人著衲衣,一人著水藻衣,与朱蒙至纥升骨城,遂居焉。号曰高句丽,因以为氏焉。” 这是高句丽族源神话的最完整的记载。 《北史·百济传》又将夫余族源神话作为百济国的始祖神话,而为百济所继承。 《梁书》、《周书》、《北史》、《隋书》等均有高句丽始祖朱蒙感于日影而卵生的族源神话的记载。 光绪初年(1875年左右)在吉林省集安县发现的高句丽《好太王碑》:“惟昔始祖邹牟王之创基也,出自北夫余天帝之子,母河伯女郎,剖卵降世,生而有圣德,……命驾,巡幸南下,路由夫余奄利大水,王临津言曰:‘我是皇天之子,母河伯女郎,邹牟王,为我连葭浮龟。’应声即为连葭浮龟,然后造渡。于沸流谷忽本西,城山上而建都焉。不乐世位,因遣黄龙来下迎王。王于忽本东岗,黄龙负升天。” 这里的邹牟,即朱蒙,即东明,为同音异写。《好太王碑》又称《广开土王碑》。好太王是高句丽王朝的第十九代王,公年391年即位,412年逝世,其子长寿王于公元414年为其父立碑。 《高丽大兄冉牟墓志》:“大使者牟头娄口奴客文:河伯之孙,日月之子,邹牟圣王,元出北夫余……河伯之孙,日月之子,所生之地……河伯日月之孙……(转引自孙进已等编《东北古史资料丛编》第二卷,辽沈书社1989年版,第476-479页) 高句丽始祖朱蒙(或曰东明,或曰邹牟)神话是在中华帝王天命观念支配下创造的,其基本框架--原型是鸡子--日影--河水--卵生:不平凡的妊娠与诞生;弃子图腾考验;超自然的神奇经历;出走建都:天命神授的帝王天命的结果,最后是生前建国称王,死后“负龙”升天。这则族源神话显然是在颛顼高阳文化影响下并杂揉了“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周人始祖后稷诞生以及后羿、逢蒙诸神话传说。这里蕴涵着太阳与河水、太阳与土地孕育了人类,它们是人类的父亲和母亲的原始的宇宙模式与人类意识。这则族源神话接受了华夏文化影响,而又具有本民族族源神话的特点。神话的结尾:路遇三人“一人著麻衣”--标志农业,“一人著衲衣”--标志信仰佛教;“一人著水藻衣”--标志渔猎业。如果是这样,则寓示着高句丽兼有农业、畜牧、渔猎的经济形态与信仰佛教的文化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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