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史通评释》的评价与影响 郭孔延《史通评释》问世之后,学者褒贬不一,如黄叔琳贬之曰“援引踳驳,枝蔓无益,又疏于考订,每多纰缪”[15](P435);四库馆臣认为“孔延所释,较有引据,而所征故事,率不著其出典,亦颇有舛漏”[4](P757),半毁半誉;李慈铭则认为郭氏是书“所附诸评,亦多佳者”[16](P555)。以笔者之见,《评释》之学术贡献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1.促进了《史通》的传布 上文已经指出,《史通》所引典故甚多,学者籀读非易,而陆深、张之象、张鼎思所刊刻者仅为校本,没有注释,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史通》的传布。《评释》的问世,则极大地改变了这一状况。清初学者黄叔琳曾观察到:“《史通》旧鲜训释,惟延年所注盛行书塾。”[15](P435)从黄叔琳所述可以看出,《评释》作为《史通》注释本已逐渐取代校本,且突破了精英知识分子的范围而盛行于书塾等底层文化圈。可见,《评释》极大地促进了《史通》的传布。 2.在体例编纂与内容编排上,成为《史通》注本典范 郭孔延撰著《评释》,曾自订8条凡例,十分严谨;内容上则包括校勘、注释、评论,极其详赡。其后注释《史通》者,如王惟俭、黄叔琳、浦起龙等,体例与内容均未超出郭孔延之范围。平情论之,《评释》也确有不足之处,后人所批评者如注释冗杂枝蔓、引书不注出处、考证亦有舛误等,皆非虚妄。但《评释》作为第一本《史通》注本,舛误在所难免,且引书不注出处,乃明代学者普遍风气,不能对其加以苛责。诚如台湾学者李纪祥所言:“大致上看来郭本作为一个评释本已经成型,日后浦本的型式大体已奠基于郭本。”[17]总之,《评释》凭借其体例之严谨、内容之详赡,成为《史通》注本的典范。 3.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首先,就《史通》本书之不同篇章,相互参照,指示其抵牾。如关于纪传体中“表”的功用,刘知几在《表历》、《杂说》两篇中的观点存在明显的矛盾和歧异,郭孔延对此评论道:“一褒一贬,令人何所适从?”[2](P31)其次,参考唐前典籍,探究刘氏观点之渊源。如刘知几在探讨纪传体中本纪、世家、列传三种体例时,曾对司马迁大加指摘,而郭孔延指出:“第史迁之失,叔皮、章怀曾难之矣。子玄本纪、世家、列传三篇,尤羽黜胜,皆本彪、贤,然不序及二子,猥以己意排击,贪天之功,掠人之美。”[2](P27)揭示出刘知几观点源于班彪、李贤之情实。最后,征求唐后书籍,分析刘氏观点之影响。如刘知几曾在《史通·书志》篇中建议设立“氏族志”、“都邑志”,其后,郑樵所著《通志·二十略》中即有《氏族略》、《都邑略》。对此,郭孔延指出:“至宋郑夹漈《通志略》独详氏族、都邑,岂读《史通》而兴起邪?”[2](P39)揭示出刘知几观点对郑樵的影响。诸如此类,后世学者在研治《史通》时,亦多所采信。 综上所述,在经历了宋、元时期的长期沉寂之后,《史通》在明代中后期被重新发现,出现了多种刻本。然《评释》作为第一部《史通》注释本,其精审虽然不及《史通通释》,但开创之功意义尤巨,理应得到学界重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