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 ①相关学术史梳理,参见胡阿祥:《东晋南朝侨州郡县与侨流人口研究》,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年,第12—33页;中村圭爾:《六朝江南地域史研究》,東京:汲古書院,2006年,第3—66頁。 ②这个问题自20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来不断有国内外学者触及,在侨旧学风、语言习惯、族群关系、身份性婚姻圈、土地秩序、物质文化、宗教信仰、社会风气等方面,取得了不少深具启发意义的成果,如唐长孺:《读抱朴子推论南北学风的异同》,《魏晋南北朝史论丛》,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第338—368页;陈寅恪:《东晋南朝之吴语》,《金明馆丛稿二编》,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第304—309页;陈寅恪:《魏书司马睿传江东民族条释证及推论》,《金明馆丛稿初编》,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第78—119页;周一良:《南朝境内之各种人及政府对待之政策》,《魏晋南北朝史论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33—101页;中村圭爾:《六朝貴族制研究》,東京:風間書房,1987年,第359—398頁;唐长孺:《南朝的屯、邸、别墅及山泽占领》,《山居存稿》,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第1—26页;中村圭爾:《六朝江南地域史研究》,第323—383頁;Michel Strickmann, "The Mao Shan Revelations: Taoism and the Aristocracy," T'oung Pao, vol. 63, no. 1, 1977, pp. 1-64;曹文柱:《六朝时期江南社会风气的变迁》,《历史研究》1988年第2期;李伯重:《东晋南朝江东的文化融合》,《历史研究》2005年第6期。但落实到具体的地理空间内、从细部上呈现侨旧民众生活图景的研究,仍然比较缺乏。 ③关于永嘉乱后江南侨民的分布,参见谭其骧:《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长水集》上册,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06—229页;胡阿祥:《东晋南朝侨州郡县与侨流人口研究》,第309—338页;葛剑雄主编:《中国移民史》第2卷,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307—412页。 ④关于东晋南朝道教上清派特别是陶弘景,研究成果数量繁多,张超然有颇为细致的梳理,可以参见氏著:《系谱、教法及其整合:东晋南朝道教上清经派的基础研究》,博士学位论文,台湾政治大学中国文学系,2007年,第1—21页。此外,也可以参见索安(Seidel. Anna):《西方道教研究编年史》,吕鹏志、陈平等译,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第23—26页。为避免繁琐,这里不再赘述。 ⑤张君房编:《云笈七签》卷27《洞天福地》,李永晟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第611页。 ⑥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朱越利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349页。关于茅山宗教地理的概要介绍,参见三浦国雄:《洞天福地小論》,《中国人の卜ポス》,東京:平凡社,1988年,第71—112頁;Edward H. Schafer, Mao Shan in T'ang Times, Monograph No. 1, Revised edition, Boulder, Colorado: Society for the Study of Chinese Religions, 1989, pp. 1-9. ⑦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卷4《金丹》,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85页。葛洪提到的江南名山有晋安霍山,东阳长山、太白山,会稽四望山、大小天台山、盖竹山、括苍山。通检《抱朴子》内、外篇,均未提及句容茅山。 ⑧已有学者注意到杨羲、许谧父子降神与东晋政治、社会结构的关联,如Michel Strickmann, "The Mao Shan Revelations: Taoism and the Aristocracy," T'oung Pao, vol. 63, no. 1, 1977, pp. 1-64;都築晶子:《南人寒門·寒人の宗教的想像力につぃて》,《東洋史研究》47—2,1988年,第24—55頁。不过,这些研究关注的主要是杨羲、许谧父子的籍贯和身份,对于神仙三茅君较少讨论。另外,茅山附近曾发现过东莞侨民刘岱的墓志,参见镇江市博物馆:《刘岱墓志简述》,《文物》1977年第6期。 ⑨《茅山志》卷1《诰副墨》、卷20《录金石》、卷15《采真游》,《道藏》第5册,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出版社、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影印本,第550—551、630—632、617—619页。另外,《曾巩集》卷50《金石录跋尾》“茅君碑”条对此碑有简单介绍(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680页);南宋陈思《宝刻丛编》卷15《建康府》“梁茅君碑并两侧题名”条引《集古录目》、《复斋碑录》,亦有简要著录。(《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24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2年,第18325页) ⑩《茅山志》卷5《茅君真胄》,《道藏》第5册,第575—581页;张君房编:《云笈七签》卷104李遵《太元真人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传》,第2254—2262页。一般认为,《茅君真胄》更接近于东晋中期《茅传》的内容。关于《茅君真胄》和李遵传记的文本比较,参见李丰楙:《汉武内传研究——汉武内传的著成及其衍变》,《六朝隋唐仙道类小说研究》,台北:学生书局,1986年,第30一31页;Isabelle Robinet, La révélation du Shangqing dans l'histoire du , Paris, Publications de l' Ecole d' -Orient, vol. 2, 1984, p. 390. 笔者不习法文,此处参据张超然:《系谱、教法及其整合:东晋南朝道教上清经派的基础研究》,第90页。 (11)参见刘琳:《论东晋南北朝道教的变革与发展》,《历史研究》1981年第5期;刘屹:《敬天与崇道——中古经教道教形成的思想史背景》,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607页。 (12)《茅山志》卷5《茅君真胄》,《道藏》第5册,第580页。 (13)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64页。 (14)这种集会直到唐代中期仍很兴盛。《全唐文》卷377录唐宪宗大历十三年(778)柳识《茅山白鹤庙记》称“每岁春冬,皆有数千人,洁诚洗念,来朝此山”。(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3828页) (15)《太平御览》卷666《道部八·道士》引《道学传》,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第2973页。 (16)《隋书》卷27《百官志中》记北齐崇虚局职责是“掌五岳四渎神祀,在京及诸州道士簿帐等事”。(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第755页)萧梁崇虚馆职责当与之类似。 (17)《太平御览》卷666《道部八·道士》引《道学传》:“(张绎)作茅山南洞碑,甚工。”(第2975页) (18)《茅山志》卷20《录金石》,《道藏》第5册,第630—632页。 (19)《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24册,第18325页。 (20)周显明生于“己卯”年,即刘宋元嘉十六年(439),立碑时如果还在世,已有八十多岁。 (21)《茅山志》卷15《采真游》,《道藏》第5册,第617—619页。其中杂有一位僧人:“菩提白塔行禅比丘会稽释智渊,业总五乘,义该两教。”按,菩提白塔为天监十五年陶弘景所建,事见清顾沅钩本《梁上清真人许长史旧馆坛碑》,《石刻史料新编》第3辑第2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6年,第570页。《茅山志》卷20《录金石》等所录碑文不见此事,似是有意删去,参见陶弘景著,王京州校注:《陶弘景集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172页。 (22)华阳馆、崇元馆、金陵馆、招真馆、林屋馆,均见于《上清道类事相》卷1《仙观品》(《道藏》第24册,第874—878页);曲林馆见于陶弘景《茅山曲林馆铭》(陶弘景著,王京州校注:《陶弘景集校注》,第194页);北洞馆当位于茅山北洞,方隅馆当位于茅山北部的方隅山(燕口山),天市馆取自大茅山天市坛传说,金陵馆当与茅山金陵之地有关。(以上均见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56、438、362、346页)此外,茅真馆、鹄鸣馆从馆名来看也当与茅山有关。不过,道馆同名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吴郡海虞县虞山也有天师第十二代孙张裕所建的招真馆,《琴川志》卷13《虞山招真治碑》,《宋元方志丛刊》第2册,北京:中华书局,1990年,第1275—1276页。 (23)齐梁山中道馆地域分布很广泛,参见都築晶子:《六朝後半期にぉける道館の成立》附《南朝道館表》,《小田羲久博士還暦記念東洋史論集》,京都:龍谷大学東洋史学研究会,1995年,第344—347頁。 (24)《太平御览》卷666《道部八·道士》引《道学传》,第2975页。 (25)陶弘景在茅山中换过好几处居所,扼要情况见《许长史旧馆坛碑阴》所刻小传:“永明十年壬申岁,投绂栖山,住中茅岭上,立为华阳馆。至梁天监四年,移居积金东涧。……十四年冬,徙来此馆。十五年,移郁冈斋室静斋。”(陶弘景著,王京州校注:《陶弘景集校注》,第186页) (26)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47页。 (27)本段引文均见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56、366页。 (28)据陶弘景记述,南齐初年敕建的崇元馆即位于此处。此外,可考者还有张元妃所造的玄明馆、张允之所造的金陵馆等,均见《上清道类事相》卷1《仙观品》引《道学传》,第877—878页。 (29)此碑有多家著录,录文比勘参见陶弘景著,王京州校注:《陶弘景集校注》,第171—190页。另可参见李静:《〈许长史旧馆坛碑〉略考》,《宗教学研究》2008年第3期。 (30)《梁书》卷37《谢举传》,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第529—530页。谢举于天监十四年出为宁远将军、豫章内史。十八年入为侍中,领步兵校尉。普通元年出为贞毅将军、太尉临川王长史。 (31)《六朝事迹编类》卷14《碑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141页)、《宝刻丛编》卷15《建康府》“梁华阳石碣颂”条引《复斋碑录》(《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24册,第18324页),均指出了此碑碑阳、碑阴的时间差异,但没有注意到碑阴实际上也存在补刻现象。另据《茅山志》卷20《录金石》,此碑在唐大历十三年进行过一次“洗刻”(《道藏》第5册,第634页),《六朝事迹编类》称“唐紫阳观主刘行矩等重勒”,应当就是指这次“洗刻”。题名中径称“梁武皇帝”,王家葵认为就是重刻时所改,《陶弘景丛考》,济南:齐鲁书社,2003年,第366—367页。 (32)麦谷邦夫:《梁天监十八年纪年有铭墓砖和天监年间的陶弘景》,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主编:《日本东方学》第1辑,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80—97页。关于墓砖的发现过程及其相关研究,另可参见陈世华:《陶弘景书墓砖铭文发现及考证》,《东南文化》1987年第3期。 (33)碑阴称:“此碑有如玄孱宿构,略有四事:一者,工人凿山,唯得此碑,一石有如现成;二者,众石悉不堪作趺,唯所指安碑处,一石有如伏龙之状;三者,密石连环,唯安柱处有自然埳;四者,事竟,洞内飞泉忽涌。”(《茅山志》卷20《录金石》,《道藏》第5册,第632页) (34)相关研究参见张超然:《系谱、教法及其整合:东晋南朝道教上清经派的基础研究》,第113—119页。 (35)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中则完全未提及茅君,只提到仙人陈安世,以“入山辟虎狼符”著称。(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卷17《登涉》,第310页) (36)东汉时有陈留人茅季伟,为太学生,曾与汉末党人颇有关系,但未见有学仙事迹。(《后汉纪》卷22《孝桓皇帝纪下》,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第419页) (37)张超然:《系谱、教法及其整合:东晋南朝道教上清经派的基础研究》,第89—112页。张超然注意到,相对于紫阳真人跋涉山岳的修道方式,寻求名师。注重存思诵读的上清经法更便于修行,对于身在官场的许谧更有吸引力。但即便如此,许谧仍犹豫不决。杨羲为此做了不少努力,真人不断发出诰示敦促许谧,并为其构设了一位仙偶云林夫人。关于后者的具体讨论,可以参见李丰楙:《魏晋神女传说与道教神女降真传说》,《误入与谪降:六朝隋唐道教文学论集》,台北:学生书局,1996年,第163—183页。 (38)现存有两种版本的《神仙传·茅君》,差异极大。《四库》本内容较多,情节与李遵撰三茅君传记相似,《汉魏丛书》辑本与《太平广记》卷13“茅君”相同,较简略,具体比勘参见葛洪撰,胡守为校释:《神仙传校释》,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第182—189页。从顺序上说,应当是先有《汉魏丛书》辑本内容,后来有东晋中期所出李遵撰本,《四库》本最为晚出,明显是在李遵撰本基础上删改而成的。 (39)《史记》卷6《秦始皇本纪》记有齐客茅焦,颇有事迹。(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227页) (40)《太平广记》卷13“茅君”条,北京:中华书局,1961年,第87—88页。 (41)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运象篇第一》,第7—9页。 (42)《紫阳真人内传》,《道藏》第5册,第542页。 (43)张君房编:《云笈七签》卷105《清灵真人裴君传》,第2263页。 (44)《太平广记》卷58“魏夫人”条,第357页。颜真卿《晋紫虚元君领上真司命南岳夫人魏夫人仙坛碑铭》文字稍有差异。(《颜鲁公集》卷9,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57—61页)关于南岳魏夫人信仰,参见爱宕元:《南嶽魏夫人信仰の變遷》,吉川忠夫編:《六朝道教の研究》,東京:春秋社,1998年,第377—395页。魏华存、刘璞均实有其人,南京象山琅琊王氏墓地出土刘璞之女刘媚子墓志,提供了重要佐证,具体讨论参见周冶:《南岳夫人魏华存新考》,《世界宗教研究》2006年第2期。 (45)《晋书》卷95《艺术·鲍靓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482页;张君房编:《云笈七签》卷106《鲍靓真人传》。(第2318页)二者所记籍贯不同。 (46)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4《稽神枢第四》,第448页。 (47)赵益对上清系“传说人物”籍贯有过统计,参见氏著:《六朝南方神仙道教与文学论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93—95页。此外,王青也注意到上清系神仙的北方特征。(《〈汉武帝内传〉与道教传经神话》,收入《先唐神话、宗教与文学考论》,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69—272页) (48)《太平广记》卷7“王远”条,第45—48页。本条原出《神仙传》,《汉魏丛书》本《神仙传》与之相同,《四库》本则颇有文字差异,具体比勘参见葛洪撰,胡守为校释:《神仙传校释》卷3“王远”,第92—118页。 (49)《三国志》卷46《吴书·孙策传》注引《江表传》,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1110页。 (50)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卷4《金丹》,第71页。参见吉川忠夫:《師受考》,《六朝精神史研究》,京都:同朋舎,1984年,第425—461頁。 (51)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卷4《金丹》,第70页。 (52)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卷20《祛惑》,第346页。 (53)镇江丹徒县焦湾侯家店曾出土过一枚道教六面铜印,刻有“东治三师”、“□□王氏”、“民侨”等文字,参见刘昭瑞:《镇江出土东晋道教印考释》,《考古发现与早期道教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第158—167页。曾维加推测其中的“王氏”可能是琅琊王氏,《“永嘉南渡”与天师道的南传——再论焦湾侯家店道教六面铜印》,《世界宗教研究》2011年第3期。魏华存在世时亦为女官祭酒,“领职理民”,《太平广记》卷58“魏夫人”,第358页。需要指出的是,南渡侨民带来的信仰不仅是道教,佛教亦然,参见吉川忠夫:《五、六世紀東方沿海地域と仏教——摄山棲霞寺の歷史にょせて》,《東洋史研究》42—3,1983年,第1—27页。 (54)《紫阳真人内传》附《周裴二真叙》,《道藏》第5册,第548页。关于《紫阳真人内传》的文本分析,可参见张超然:《系谱、教法及其整合:东晋南朝道教上清经派的基础研究》,第23—46页。 (55)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9《翼真检第一》,第566—567页。 (56)如临海白鹄山山神就与白鹤有关,《太平御览》卷582《乐部二十·鼓》引《临海记》,第2625页。关于原始三茅君信仰的山神属性,已有一些学者注意到,参见Edward H. Schafer, Mao Shan in T'ang Times, p. 4;赵益:《句曲洞天:公元四世纪上清道教的度灾之府》,《宗教学研究》2007年第3期。茅山的白鹤是三只,当与茅山三峰突出的地理特征有关。 (57)本条亦简略见于《初学记》卷30《鸟部·鹤》引李遵《太元真人茅君传》(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727页),可证《茅君真胄》确实更接近东晋中期的茅君传记。 (58)《太平御览》卷678《道部二十·传授上》引《登真隐诀》:“李翼,字仲甫,以七变法传左慈,慈修之,以变化万端。此经在《茅真人传》后,道士以还丹方殊密,故略出,别为一卷。”(第3025页)可知“神方”本附于新茅君传记之后,后来才成为单行本。 (59)《茅山志》卷5《茅君真胄》,《道藏》第5册,第578页;张君房编:《云笈七签》卷104《太元真人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传》文字表述稍异(第2259页) (60)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运象篇第一》、卷9《协昌期第一》,第19、281—282页。 (61)吴越地区白鹤信仰早有传统,《吴越春秋·阖闾内传第四》说,吴王女滕玉死,发丧时“乃舞白鹤于吴市中”。(周生春:《吴越春秋辑校汇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53页) (62)神仙乘鹤的例子,亦见于刘向《列仙传》卷上“王子乔”条,其升仙之时,“乘白鹤驻山头,望之不得到,举手谢时人,数日而去,亦立祠于缑氏山下及嵩高首焉”。(《道藏》第5册,第68页)薛爱华(Edward H. Schafer)对茅山白鹤意象及其文学表现有过分析。(Edward H. Schafer, "The Cranes of Mao-shan," in M. Stricmann, ed., Tantric and Taoist Studies in Honour of R. A. Stein, vol. 2, MCB XXI, Bruxelles, 1983, pp. 372-393) (63)《茅山志》卷5《茅君真胄》,《道藏》第5册,第580页;本条亦见于《初学记》卷30《鸟部·鹤》引李遵《太元真人茅君内传》(第727页),文字小异。 (64)参见魏斌:《宫亭庙传说:中古早期庐山的信仰空间》,《历史研究》2010年第2期。 (65)据新茅君传所记,汉代朝廷曾三次封赐或修庙,分别是王莽地皇三年(公元22年)七月,“遣使者章邕赍黄金百镒、铜钟五枚,赠之于句曲三仙君”;东汉建武七年(公元31年)三月,“遣使者吴伦赍金五十斤,献之于三君”;东汉永平二年(公元59年)敕郡县修庙。(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60—361页)这些记事完全不见于东汉文献,薛爱华认为是撰述者虚构,参见Edward H. Schafer, Mao Shan in T'ang Times, p. 4. 其意图可能是借朝廷权威“宣示”三茅君早在汉代已定居茅山。 (66)前面提到杨羲曾抄写《关中记》。此外,他对茅山的地理环境也做过实地考察,其与许谧书信称:“不审尊马可得送以来否?此间草易于都下。彼幸不用,方欲周旋三秀。数日事也。”所谓“三秀”,即指茅山三蜂,陶弘景注云:“凡云三秀者,皆谓三茅山之峰,山顶为秀,故呼三秀也。”(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7《握真辅第一》、卷2《运象篇第二》,第535、67页) (67)杨羲的籍贯尚不确定,《真诰》卷20《真胄世谱》称其“本似是吴人,来居句容”,“本似是”云云,说明陶弘景对此是抱有疑问的。(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第592页)此外,有关杨羲的几种晚出传记,在提及籍贯时亦颇为模糊,如张君房编:《云笈七签》卷106《杨羲真人传》称“不知何许人也”(第2317页);《侍帝晨东华上佐司命杨君传记》则未提及籍贯(《道藏》第34册,第475—480页);《三洞群仙录》卷2“杨君司命”条引《真诰》,记为“句容人”(《道藏》第32册,第243页);《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卷24《杨羲》称“似是吴人”,与《真诰》相同。(《道藏》第5册,第238页) (68)三茅君籍贯是咸阳南关,值得注意的是,《真诰》中有不少神仙来自关中,如杜契、陈世京、乐长治、孟先生等,鲍靓先世似乎是京兆杜陵人。(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第421、424、380页)许迈提到的茅山仙人陈安世也是京兆人。(《太平广记》卷5“陈安世”条,第37页) (69)《真诰校注》卷19《翼真检第一》,第572—574页。许谧去世后,由其孙许黄民收集保存,“亦有数卷散出在诸亲通间”,在句容有小范围流传。元兴三年许黄民携赴剡县,居于马朗家,“于时诸人并未知寻阅经法,止禀奉而已”。义熙年间晋安郡吏王兴写有两通,一由孔默携回建康,后“焚荡,无复孑遗”。一由王兴自携,后“遇风沦漂”,仅余《黄庭》一篇。可知杨、许降神后的几十年间,这批资料的流传是很有限的。参见陈国符:《道藏源流考》上册,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第19—28页。 (70)王文清对杨、许所书上清经很有兴趣,曾从句容葛永真处得到杨羲书《王君传》,还在大明七年饥荒少粮时,以“钱食”从句容严虬处求得许翙书《飞步经》。(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20《翼真检第二》,第581页)这两种资料应当就是“数卷散出在诸亲通间,今句容所得者是也”。 (71)杨、许降神在当时并非秘密。《真诰》卷17《握真辅第一》“今具道梦”条陶弘景注称:“于时诸贵游或闻杨降神,信者多所请问,不信者则兴诮毁,故有此言以厉之。”(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第540页)其时许谧尚在官场任职,降神的一些内容可能因此有所流传。 (72)参见都築晶子:《六朝後半期にぉける道館の成立》,第317—352其。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小林正美推测或许与刘裕对孙恩、卢循之乱的镇压有关。(小林正美:《六朝道教史研究》,李庆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98页)关于刘宋时期江南道教的变化,另可参见唐长孺:《钱塘杜治与三吴天师道的演变》,《山居存稿续编》,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第182—201页。 (73)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9《翼真检第一》,第572—575页。早期灵宝经也受到上清经的影响,参见Stephen R. Bokenkamp, "Sources of the Ling-pao Scriptures," in M. Strickmann, ed., Tantric and Taoist Studies in Honour of R. A. Stein, vol. 2, MCB XXI, Bruxelles, 1983, pp. 434-486; 王承文:《敦煌古灵宝经与晋唐道教》,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第210—220页。刘宋以后灵宝经的广泛流行,可能也会促进上清系神仙知识的传播。 (74)《史记》卷6《秦始皇本纪》裴骃集解引《太原真人茅盈内纪》,第251页。裴骃为裴松之之子,《史记集解》撰述的具体时间不详。 (75)《周氏冥通记》卷3“七月十八日夜”条陶弘景注,参见麦谷邦夫、吉川忠夫編:《周氏冥通記研究(訳注篇)》,京都: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2003年,第183—184頁。 (76)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66页。 (77)蒋负刍、薛彪之事,均见《上清道类事相》卷1《仙观品》引《道学传》,《道藏》第24册,第877页。 (78)《茅山志》卷15《采真游》、卷20《录金石》,《道藏》第5册,第617、633页。 (79)陶弘景与建康权力中心的联系自不必言,再如茅山女道士晋陵人钱妙真去世后,门人立碑,“邵陵王为观序,今具存焉”。(《太乎御览》卷666《道部八?道士》引《道学传》,第2973页)另外,关于早期茅山道馆,都築晶子亦有梳理。(《六朝後半期にぉける道館の成立》,第321—333頁) (80)《上清道类事相》卷1《仙观品》引《道学传》,《道藏》第24册,第877页。 (81)《周氏冥通記研究(訳注篇)》卷1“其七月中乃密受真旨”条,第9頁。 (82)参见《周氏冥通記研究(訳注篇)》卷3“八月九日”条,第199頁。涂炭斋的起源,目前存在争议,王承文认为是早期天师道已有的斋法。(《敦煌古灵宝经与晋唐道教》,第343—354页,吕鹏志则认为出现较晚,是模似灵宝斋制立的《唐前道教仪式史纲》,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第220—225页) (83)《周氏冥通記研究(訳注篇)》卷1“周所住屋南步廊”条,第25頁。 (84)《道藏》第9册,第874页。《三洞珠囊》卷5《长斋品》引录此条,文字小异,《道藏》第25册,第324页。今本《抱朴子内篇》无此内容。本条资料的使用承蒙审稿人指正,谨致谢意。 (85)《华阳陶隐居内传》卷中,《道藏》第5册,第505页。 (86)《周氏冥通記研究(訳注篇)》卷2“六月二十一日”条,第126—127页。 (87)《光绪续纂句容县志》卷17上《金石中》“梁石井栏题字”条,《中国地方志集成·江苏府县志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398页。 (88)《茅山志》卷8《稽古篇·陶真人丹井》,《道藏》第5册,第590页。 (89)《上清真人许长史旧馆坛碑》,陶弘景著,王京州校注:《陶弘景集校注》,第186页。 (90)茅山中发生过抢劫事件,《周氏冥通记》卷3“七月十三日”条记,“十三夕一更忽被寇,似有六七人,皆执杖”(《周氏冥通記研究(訳尺注篇)》,第178頁),抢劫者自称是“御杖”。此事给周子良造成很大的心理影响,“比者恒忧与盗事”(第186页)。 (91)天监七年陶弘景因奉敕炼丹不成,“改服易氏”,从茅山逃往浙东。(《华阳陶隐居内传》卷中,《道藏》第5册,第506页)可见茅山道馆受到朝廷的管理、监视。 (92)《道藏》第25册,第306页。此事不见于有关陶弘景事迹的其他记载,真实性尚有待确认。不过,齐明帝由于上台前后残杀高、武子孙,的确内心颇为不安。 (93)《茅山志》卷5《茅君真胄》,《道藏》第5册,第578—579页。 (94)《茅山志》卷1《诰副墨》,《道藏》第5册,第551页。 (95)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2《稽神枢第二》,第384页。《茅山志》卷5《茅君真胄》则记作“都统吴越之神灵,总帅江左之山元”。(《道藏》第5册,第579页) (96)《周氏冥通記研究(訳尺注篇)》巻4“十二月二十一日”条,第219页。 (97)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卷12《稽神枢第二》,第357、381—391页。 (98)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48页。关于这个问题的进一步讨论,参见魏斌:《仙堂与长生:六朝会稽海岛的信仰意义》,荣新江主编:《唐研究》第18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99—125页。 (99)这一点从杨羲为自己设定的仙职,即“辅佐东华为司命之任,董司吴越神灵人鬼,一皆关摄之”,也可有所理解。(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20《翼真检第二》,第592页)杨羲的授职见《真诰》卷2《运象篇第二》,具体为“理生断死,赏罚鬼神;摄命千灵,封山召云”,“总括三霍,综御万神,对命北帝,制敕酆山”云云。(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第54页)此条为杨羲“自记”。另外前文曾提到,从故乡东海郡渡江至江南的神仙王远,其先职也是与“地上五岳生死之事”有关。 (100)《宋书》卷1《武帝纪上》,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页;《南齐书》卷1《高帝纪上》,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第1页;《梁书》卷1《武帝纪上》,第1页。萧衍出生于秣陵县同夏里三桥宅。 (101)释道世著,周叔迦、苏晋仁校注:《法苑珠林校注》卷62《占相篇》引《冥祥记》,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第1865—1866页。 (102)《太平广记》卷295“侯褚”条引《异苑》,第2348页。 (103)关于徐兖地区的道教信仰传统,参见陈寅恪:《天师道与滨海地域之关系》,《金明馆丛稿初编》,第1—46页;刘屹:《东部与西部:早期道教史的地域考察》,《神格与地域:汉唐间道教信仰世界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173—243页。 (104)施舟人:《道教的清约》,《法国汉学》第7辑,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第149—167页。 (105)《南史》卷45《王敬则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1127—1128页。暨阳也是过江侨民的重要居住地,《世说新语·术解》引《郭璞别传》,称其于永嘉乱后,“结亲暱十余家,南渡江,居于暨阳”。(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705页)参见《日知录》卷31“郭璞墓”条。(顾炎武著,黄汝成集释:《日知录集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1763页) (106)王承文:《敦煌古灵宝经与晋唐道教》,第296—319页。 (107)《三洞珠囊》卷1《救导品》引《道学传》,《道藏》第25册,第296页。 (108)《隋书》卷35《经籍志四》,第1093页。 (109)《太平御览》卷671《道部一三·服饵下》引《上元宝经》,第2991页。 (110)参见《周氏冥通記研究(訳注篇)》卷2“六月四日”、卷3“七月二日”,第82、145页。又卷1“夏至日”条称:“姨母修黄庭三一,供餋魏伝蘇伝及五岳三皇五符等。”(第43頁) (111)《登真隐诀》卷下《章符》,王家葵:《登真隐诀辑校》,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第74—79页。 (112)有趣的是,陶弘景对“不过修灵宝斋及章符”的道士多有批评,他自己竟也成为被取笑的对象。撰作年代不详的《桓真人升仙记》(《道藏》第5册,第513—517页)称,本来做杂役的陶弘景弟子桓真人(即桓法闿)升仙,此时弘景拜托他代问自己为何一直未能升仙。此事与《周氏冥通记》中周子良升仙前“群仙来游”时的谈话情形相似。麦谷邦夫指出,天监末期的陶弘景,已经陷入非常微妙的心理状态。(《梁天监十八年纪年有铭墓砖和天监年间的陶弘景》,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主编:《日本东方学》第1辑,第80—97页)为何他的升仙会晚于弟子?此点很容易引起人们对上清大道的质疑。 (113)神塚淑子注意到,刘宋以后上清派的仪礼化、教团组织化趋势,与灵宝派相似,实际上背离了最初的个人修仙理念。(参见氏著:《六朝道教思想の研究》,東京:創文社,1999年,第287—291頁) (114)本段引文均见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11《稽神枢第一》,第363—367页。 (115)种民概念见《太平经》卷1—17《太平经钞甲部》“种民定法本起”条。(王明编:《太平经合校》,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第1—2页)小林正美认为,东晋南朝时期种民思想的流行,与道教终末论有关。(小林正美:《六朝道教史研究》,第435—458页) (116)《续高僧传》卷6《义解二·释慧约传》,《大正藏》,第50册,史传部二,第469页。参见諏訪義純:《梁武帝仏教關係事蹟年譜考》,《中國南朝仏教史の研究》,東京:法蔵館,1997年,第11—78頁;颜尚文:《梁武帝受菩萨戒及舍身同泰寺与“皇帝菩萨”地位的建立》,《中国中古佛教史论》,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0年,第250—319页。 (117)《历代三宝纪》卷3“天监十六年”条,《大正藏》,第49册,史传部一,第45页。《佛祖统纪》卷37“天监十六年”条则称“敕废天下道观,道士皆返俗”,《大正藏》第49册《史传部一》,第350页。 (118)陶弘景梦佛“授其菩提记,名为胜力菩萨”(《梁书》卷51《陶弘景传》,第743页),天监十五年于茅山建菩提白塔,也可置于这一背景下理解。(参见王家葵:《陶弘景丛考》,第30—32页) (119)小南一郎认为,上清修仙思想在南朝的流行,意味着人在神仙世界中的“卑小化”,这可能与江南豪族屈从于北方贵族的政治现实有关。(小南一郎:《尋藥から存思へ——神仙思想と道教信仰との閒——》,吉川忠夫編:《中國古道教史研究》,京都:同朋舎,1992年,第3—54頁) (120)都築晶子:《南人寒門·寒人の宗教的想像力につぃて》,第24—55頁。 (121)关于土断的研究很多,参见胡阿祥:《东晋南朝侨州郡县与侨流人口研究》,第89—111页;安田二郎:《僑州郡縣制と土断》,《六朝政治史研究》,京都:京都大学学術出版会,2003年,第453—524頁。南徐州的情况比较特别,新近的研究,可以参见小尾孝夫:《南朝宋斉時期の国軍体制と僑州南徐州》,《唐代史研究》第13号,2010年,第3—27頁。 (122)参见魏斌:《仙堂与长生:六朝会稽海岛的信仰意义》,荣新江主编:《唐研究》第18卷,第99—125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