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南京大屠杀的受害者不仅仅是南京人。 就南京大屠杀中主要受害群体之一——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而言,南京卫戍军由第二军团、第60军、第71军、第72军、第74军、第78军、第83军、教导总队、宪兵部队、江宁要塞部队等组成,成员来自全国各地,南京籍占绝对少数。由于突围处置不当,大多数退往下关码头到燕子矶的十里江滨一带,长江对面的浦口曾为胡宗南部把守,有较为宽阔的广场和多处码头,官兵如能获有序的指挥和适当的交通工具,应能挽救数以万计的生命。例如“教导总队工兵团装备中,本有24只大型橡皮舟……可是当我们赶到隐藏的仓库时,已被别的部队放火烧掉了,说是为了坚壁清野。仅有一只漏网之鱼……借此,桂永清将军总算得以渡过长江。”[2]5另有一只小火轮,在送唐生智等过江后,往返浦口和下关,因指挥失当,未能充分发挥作用,只运送了少量官兵。一些官兵自行设法,或抱木头、木板,或抱房梁,或划澡盆、马桶,泅渡长江,“淹毙者甚多,情形凄惨”[3]。数万放下武器的官兵群龙无首,盲目徘徊,终被日海陆军追击部队包围、俘虏,加以杀害。 即使受害的平民,也不都是南京人。当时南京的难民中,尚有从上海、无锡和其他地方来的[4]208。1937年9月,魏特琳估计,每天经过南京的难民“以一千多人的速度递增”[4]56。虽然到底有多少外地难民滞留南京,兵荒马乱时代无从精确统计,但爬梳残缺不全的史料,仍可略观其规模:伪南京自治委员会1938年初曾疏散京沪线沿线难民,仅2月27日就遣送难民800余名,2月28日又遣送300名,而日军特务机关原定27日遣送1600名,28日遣送800名[5]563-564。3月5日,伪南京自治委员会报告,2月12日,仅在和平门一处,他们就发给外来留京难民回籍证199张、安居证5854张[5]522。这些材料,可以说明外来难民颇众,其中必有相当数量被日军屠杀。 南京大屠杀的受害者,也不仅是中国人。1937年12月16日,日军在难民营里搜寻中国士兵,住房委员会副主任里格斯(美国人,中文名林查理)一再对日军解释,以免其把平民作为军人抓走,结果被日军军官三次用刺刀威胁,遭到其殴打[6]164。12月25日,林查理解救了一名中国妇女,结果再次遭遇攻击:“这名军官抓住由日本大使馆发给里格斯的袖章,将他的双手从口袋里拉出来。……他猛击里格斯的胸部。……当他解释说他是在陪同这名妇女回家时,他遭到了这名军官的反复殴打。里格斯想看一下这名军官的袖章,马上他的脸上被击中了一拳。……见里格斯拒绝了,军官朝他脸上又打了一拳。”①后来,掌管鼓楼医院的美国人麦克伦被日本士兵刺伤脖子,险些丧命。德国外交官罗森等其他西方国家在宁人士也曾遭遇生命威胁。除遭受显性伤害之外,创伤后应激反应障碍(PTSD)症候群体现了一些西方人士目睹惨状后产生的“软性”、隐性伤害。费吴生离开南京到美国宣讲大屠杀事实时,不断遭受失忆等症状的困扰[5]187-188。严重的,甚至对生活失去信心而自杀,如美国女教师魏特琳。惨剧发生几十年后,仍有幸存者无法摆脱伤痛记忆而痛苦不堪,另有研究者因受到大屠杀噩梦的影响而主动结束生命,像张纯如[7]。 因此,国家公祭将祭奠对象设定为所有日本侵华的受难者,正是这一思路的体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