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世界》(丁编)以普适的中国现实为立足点,从救亡图存的现实需要和适应近代西方文明等角度,对中国妇女生活现状中的缠足、女学问题进行批评或建构。署名剑豪的《新体艳诗》:“欢意自怜侬,劝侬勿缠足。/阿母不教松,依旧莲钩曲。/挂起百叶窗,窗外月如水。/月下倚欢肩,泥讲新闻纸。/闻欢昵倭娘,侬比倭娘好。/不信但看侬,插鬓珠花绕。/饮欢加非茶,忘却调牛乳。/牛乳如欢甜,加非似侬苦。/欢才人不如,几日通鞮寄。/为问蟹行书,可有鸳鸯字。”①该诗借助旧体诗的形式,运用白话俗词,刻画了一个备受“莲钩曲”之痛的传统女子形象,控诉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摧残,从而号召女性进行“女界革命”。在“记事”一栏中,《女子世界》积极报道了各省女学兴办的情况,以便营造良好的“兴女学”的舆论氛围,并鼓励女性“奋发其争存之能力,规复天赋之权利,以扫除依赖男子之劣根性,各自努力于学问,以成救国之女豪杰,夫而后中国或有可望也”②。 “知识分子和民族国家对现代性的追求抑或说对现代中国的想象和设计,伴随的是对新女性的塑造和倡导。”③为改变传统女性只重家庭不问国事的现状,《女子世界》或列举古今中外的爱国女性形象,为广大女性树立学习的榜样;或通过对欧美妇女的生活现状和社会角色的介绍,给中国女国民世界的建构提供一个参照系数。《女子世界》(丁编)的撰稿者们以不同的文学形式昭示其革命主旨,塑造“女国民”形象、勾勒“女国民”的生活世界。柳亚子以亚卢为笔名发表的《读孟广得韩女士平卿为义女之作和其原韵》一诗:“移根换土自由花,血系炎黄本一家。/为祝前途希望地,黄金世界女中华。/笯凤囚莺剧可怜,沉沉女界黯千年。/桃花宝马梨花剑,独立功成一辗然。/一室难春我亦愁,萧条四海尽悲秋。/献身应作苏菲亚,夺取民权与自由。”④鼓励女性从家庭私人领域走向更宽广的社会公共领域,颂扬了与男性一起为挽救民族危亡而奔走的革命女性形象,凸显女权运动的革命价值。在“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新一国之小说”⑤的观点影响下,《女子世界》积极开辟小说专栏,从女子恋爱、母职、增智、爱国等方面,探讨在国民观念下女子世界的建构,传达对女子身份的定位和认同。署名为东海觉我(徐念慈)的《情天债》就紧密围绕社会需求,刻画了帝国第一女杰革命花苏华梦的理想女国民形象,想象了中国从1902~1962年间的强国历史变迁,着力凸显女主人公的社会革命意义与价值,使其成为传统才女的对立面,将其视为历史发展的化身,甚至是中国前途的希望,寄托了男性作者的性别政治理想。在《女子世界》的叙述中,传统和现代被赋予了特定的性别色彩,接受传统教育、包裹小脚的旧式女子成了传统的标帜,相对而言,接受新式教育、放足并从事新式职业的女国民成了现代的代名词。 《女子世界》质疑“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旧礼教,不仅解构了中国传统封建女性的文化体系,颠覆了数千年来的女子家庭文化格局;其革除缠足陋习、加强兴办女学的倡导,也重构了新时代女性知识体系,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女性的某些观念,扩大了她们的社会视野,客观上促使近代上海女子的思想观念、生活方式发生了某些变化。以《女子世界》在当时的影响,其妇女报刊之“巨擘”(秋瑾语)之称,诚不虚也。 ———————————— ①剑豪:《新体艳诗》,《女子世界》第11期,1905年3月。 ②竹庄:《论中国女学不兴之害》,《女子世界》第3期,1904年3月。 ③张素玲:《被建构的女性:晚清至“五四”时期民族主义话语中的性别表述及其社会文化意蕴》,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编:《中国的前沿文化复光与秩序重构:上海市社会科学界第四届学术年会2006年度青年文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0页。 ④亚卢:《读孟广得韩女士平卿为义女之作和其原韵》,《女子世界》第11期,1905年3月。 ⑤梁启超:《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新小说》第1期,1902年11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