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点历史思考 近代女子世界的建构力量有两大源头:一为西方;二为男性。从西方获得话语资源,从男性那里获得行动支持。而这两点恰恰忽视了重要的主体:传统和女性。 (一)传统:摈弃与承传 “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继承下来的条件下创造。”①中国传统文化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经积淀成一种遗传基因,扎根于中国人的思想意识和行为规范中。传统女性文化本身是具有二重性的,即愚昧落后自卑自贱的旧女性观和吃苦耐劳克己自制的传统美德,旧女性观抹杀了女性自我意识和主体意识,而传统美德孕育出她们勤劳、富于韧性、克己自新、讲究实际的品德。传统女性文化不可能通过自我批判而达到更新,它必须借助外力方能实现。 西方女性文化为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提供了一个面对女性传统的全新观察视角和话语资源。意欲革新的知识分子对西方学说的生吞活剥,却未能深刻地领会学说的丰富内涵和本土基础;一味认同西方妇女解放学说的普遍性,却忽略了中国复杂的现实环境和传统文化的精髓。因此,一边是对未来帝国的美丽构想,一边是抬眼望去的现实落差;一边是对“国民之母”的理想赞美,一边是中国女性的优劣短长。这种海市蜃楼般的女子世界的建构给了有识之士一个嘲讽的答案。对女性传统作简单的褒贬和有意的忽视,都是违背历史事实、无视现实需要的。女权的激进倡导在正面激励的同时带来了更多负面的影响,反思后的丁初我列举了女界所犯的七种新罪业:爱虚荣、耽逸乐、观望不前、沾染气焰、虚掷、被吸、无成立等②。当然这种新罪也并非全部是期刊宣传的力量所致,叶晓青对此有独到的见解:“上海平民无传统道德负担,十分乐于接受新鲜事物、西方物质文明。媚外的价值观首先在平民中产生,早于中国知识分子。但这并不是由于下层文化对上层文化的影响,只是由于西方在经济、政治上的压倒优势所造成。”③先进知识分子企图影响、塑造下层文化的意识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问题的产生,但同时也促进了问题的解决,他们提出女子教育先行的策略,“是故对无教育之女子而语以女权,是犹对三尺童子而语以自由,对田夫野老而语以民权,其有不紊乱败坏者,鲜矣”④!在关于女权问题的观点争锋和现实碰撞中,近代女性解放经历了从倡女权到兴女学的重心转变。1907年3月8日,清政府颁布了《女子小学堂章程》和《女子师范学堂章程》,正式将中国女子教育列入政府教育制度中。 ———————————— ①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85页。 ②丁初我:《新罪业》,《女子世界》第11期,1905年3月。 ③叶晓青:《〈点石斋画报〉中的上海平民文化》,《西学输入与近代城市》,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17页。 ④丹忱:《论复女权必以教育为预备》,《女子世界》第3期,1906年1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