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社会主义:中国“不可逃的运命” 如果说早期共产主义者对无产阶级专政学说的探讨,还主要从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着眼的,而对社会主义理论的关注则更多地出于改造中国的实际需要。列宁领导俄国十月革命,创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革命在西方邻国的成功,为徘徊在十字路口的中国提供了新的选择。消息传到中国,李大钊当即写下《庶民的胜利》、《Bolshevism的胜利》等文章,为历史“新纪元”的到来而讴歌。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接受俄国式的社会主义。研究系文人张东荪、梁启超,就借英国哲学家罗素1920年11月来华讲学之机,先后发表文章,宣传罗素发展实业、兴办教育的主张,提出救中国只有“增加富力”一条路,中国的当务之急是兴办实业,发展资本主义。早期共产主义者对张、梁改良主义的理论主张进行了深入剖析,指出在中国资本主义的道路是走不通的,中国未来的出路只能是社会主义,舍此别无他途。 早期共产主义者坚持社会革命的主张,认为对中国实行根本的社会改造,只能实行马克思列宁的科学社会主义,而不是披着社会主义外衣的改良主义。 张东荪、梁启超也曾以社会主义拥护者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其实对社会主义并没有真正的了解。陈独秀指出,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并不是张东荪所说的“简单的均富论”,也不是空想社会主义,而“是科学的是客观的是建设在经济上面的”(85)。资本主义的生产和分配有着其本身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反映在生产方法上:一是资本私有。在现代大工业条件下,有资本的人才拥有工具,雇佣工人为他做工进行生产,没有资本的人只能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结果是生产越发达,资本阶级与劳动阶级的分化越显著。二是生产过剩。资本主义提倡自由竞争,资本家以追逐利润的最大化为目的,结果造成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一旦生产过剩,便会引发经济危机。反映在分配上,就是资本家掠夺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工人用血汗生产出来的劳动成果,被不劳而获的资本家用红利的名义占有,而工人辛苦做工却难以维持生计。“资本主义的生产分配方法不良,已到了自身不能救济自身底危机必然崩溃的运命,代他而起的自然是社会主义的生产分配方法。”(86) 李达撰写长文《讨论社会主义并质梁任公》,批驳了梁启超对社会主义的曲解。李达指出:“欧美社会主义运动,决不是梁任公所说的‘劳动者地位改善’,也不是他所说的‘均产’,也不是专在于争分配”,“社会主义在根本改造经济组织谋社会中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实行将一切生产机关归为公有共同生产共同消费”(87)。“社会主义运动的根本原则”,不能因为中国现时社会实况与欧美略有不同而“独异”(88)。社会主义是现有各种社会问题的“一个最大的根本解决办法”。劳动者要想不饿死,不冻死,不受资本家的剥削和压迫,人人有工做,都能得饭吃得衣穿,“非信奉社会主义,实行社会革命把资本家完全铲除不可”(89)。至于梁启超所主张的“在奖励生产的范围内为分配平均之运动”,“明明是主张贫人丐富人恩惠以谋生的运动,只可说是乞丐的社会主义运动。”(90)“梁任公误解社会主义为均产主义的说法,也就是因为忘记了社会主义更有很好的生产方法的缘故。他或者不是不知道社会主义有很好的生产方法,而以为资本主义是一个必不可免的过程。”(91) 对于张东荪把社会主义称之为“一种浑朴的逆现社会趋向”,“与现在相反的文明运动”,陈独秀明确表示反对。他尖锐地指出,如果对社会主义没有清晰的把握而“只是一个浑朴的趋向,这种趋向会趋向到资本主义去;若觉得各派都好,自以为兼容并包,这种胸无定见无信仰的人也不配谈什么主义”(92)。针对张东荪刻意模糊科学社会主义与其它流派的界限的做法,陈独秀把当时影响较大的社会主义流派进行了细致的区分,即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工团主义和行会社会主义,逐一分析了它们的政治主张。在他看来,工团主义是“受了无政府主义幻想的病”,行会社会主义是“把压制生产劳动者底国家政权法庭海陆军警察完全交给资本阶级”。至于无政府主义,“在政治经济两方面,都是走不通的路。”(93)他着重比较了共产主义和国家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是指第二国际中以考茨基和伯恩斯坦为代表的社会民主党。他指出,德国社会民主党虽然没在理论上公开标榜劳资携手,但实际上已实行与资产阶级政党的合作,让劳动者从事选举运动,试图利用资产阶级的政府和国会,通过社会政策来改善劳动者的地位。反之,俄国共产党是坚决主张阶级斗争的,是不单反对与资产阶级妥协而且反对与一切不主张阶级斗争的温和派合作的。所以,“只有俄国底共产党在名义上,在实质上,都真是马格斯主义,而德国底社会民主党不但忘记了马格斯的学说,并且明明白白反对马格斯,表面上却挂着马格斯派的招牌。”(94)早期共产主义者认为,社会民主党所主张的议会道路是根本走不通的,而基尔特社会主义“所主张的完全是资本主义”(95)。并且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我们相信惟有革命,社会主义才能达到,所以我们看革命为第一义。反对革命,就是反对社会主义的实现,就不是社会主义。”(96)“要救中国,要使中国人个个都能够得到‘人的生活’,只有赶快实行社会主义之一法。”(97)这便从根本上划清了科学社会主义与那些形形色色的假社会主义的界限。 早期共产主义者通过对中国社会现状的分析,指出外国侵略是造成中国贫穷落后的根源之一,与西方各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差距不能成为中国拒绝社会主义的理由。 早期共产主义者指出,帝国主义的侵略是中国贫穷落后的根源之一。随着殖民地化程度的加深,中国已成为万国的商场和西方各国经济竞争的焦点。产业落后而又处在列强政治经济重重压力之下的中国,想要通过发展资本主义而与西方各国进行竞争,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蔡和森分析了国际资本主义侵略引起的中国社会变化。“资本主义如水银泼地,无孔不入,故东方久已隶属于西方,农业国久已隶属于工业国,野蛮国久已隶属于文明国,而为其经济的或政治的殖民地。因此经济上的压迫,东方农业国野蛮国的无产阶级之所受较西方工业国文明国无产阶级之所受为尤重。”(98)当下的中国,生产方法原始落后,效率低下,产品难以满足自身的需求。西方列强用炮舰打开中国的国门,把机器工业的产品大量销往中国,使得国内手工业者大批大批的失业。同时,近代工业的出现也造就了中国的无产阶级,随着大量小自耕农和手工业者的破产,无产阶级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全国人民除少数的军阀、财阀、资本家以外,其余不是全无产阶级,就是小中产阶级,而小中产阶级就是无产阶级的补充者。”(99)李达也指出:“中国是劳动过剩,不能说没有劳动阶级,只不过没有组织罢了。”(100)另一方面,在外国资本压迫下,民族资本和民族工业步履维艰,发展缓慢。“外国资本家早已成为了中国无产阶级的主人”,“中国已经兴起了的几个资本家,和将兴起的资产阶级,不过为五大强国资本阶级的附属罢了。”(101)随着国际上社会主义革命的兴起与国内阶级矛盾的尖锐化,中国“恐怕免不了社会革命的命运。到了这个时候,革命之爆发乃是必然的趋势。”(102)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