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大屠杀》这篇报道占据了当天《世界报》的头版和第二版整整两个版面,在大标题下也有一连串关键句做小标题:“日军屠杀了至少2000名无助民众”,“杀戮三天”,“大山大将及其军官没有试图阻止暴行”,“城市各处遭到劫掠”,“男人、女人和儿童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堵塞了街道而士兵却大笑”,“店主们被枪杀和砍杀”,“这一惊人事件的全部详情由本报随军战地记者原原本本地电传给本报——几个欧洲人和美国人在场,而且一些人处于危险之中”。这篇报道不仅以一个个具体事件详细地记载了日军屠杀无辜民众的过程,还对日军的凶残暴行和侵略战争进行了评论。例如文中说道:“为解放朝鲜而进行的斗争突然变成了一场鲁莽而野蛮的征服战争。这不再是一场文明与野蛮之间的冲突。日本已经撕下其面具,在最后四天里,文明在其征服军的足下被践踏。”“日本本质上是一个野蛮国家,还不能将文明人的生命和财产托付其管治之下。”(15)克里尔曼的报道从当天晚上开始就被英美许多报刊转载,一些非英语报刊也纷纷译载或摘译,旅顺大屠杀一下成为世界舆论的焦点。面对这种局面,日本政府发动宣传机器竭力狡辩,并于12月25日对外发表了一份新的声明。其实这一声明仍是老调重弹,强调被杀者是换装的清军士兵,日军在目睹其战俘被害后群情激愤等,只不过把原来纲要式的几点内容整理成一篇具有完整逻辑性的声明,并有英文、法文、德文三个版本。(16) 然而,日本未能阻止有良知的记者继续报道旅顺大屠杀的真相。1895年1月7日,克里尔曼发表《嗜血的日本》一文继续揭露日军暴行,批评日本“表面上具有诗情画意,本质上却野蛮残忍”,“文明只是一件外衣”,“野蛮支配着整个国家”,“旅顺‘血宴’(Banquet of Blood)只是野蛮欲望从睡眠中唤醒了”。(17)同一天,维利尔斯也在伦敦《旗帜报》发表《旅顺陷落》的长篇通讯,并且用了两个子标题“精心策划的战斗”和“屠杀市民”来概括文章内容。(18)1月8日,科文也在《泰晤士报》发表《旅顺陷落后的暴行》,称他乘船离开旅顺后才庆幸自己“从疯狂漫延开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残暴杀戮中活着逃了出来”,“最后听到的都是枪杀声、大肆杀戮之声,一直持续到大战役结束之后的第五天”。(19) 克里尔曼、科文和维利尔斯的报道不仅引起了日本政府的强烈反应,同时一些亲日的英美报刊和记者也为日本辩解甚至对屠杀事件提出质疑。例如,《纽约论坛报》于1894年12月20日发表文章《旅顺“暴行”》,对克里尔曼12日的报道进行反驳,认为克里尔曼所说“旅顺日军重回到了野蛮,肆意迫害、拷打、屠杀无助市民”,“战争堕落成了野蛮之间的战争”等,“目的是为了不顾后果地哗众取宠,那些具有冷静判断力的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些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至今没有得到证实,倒是反证越来越多,无论总体上还是个别事件都显得如此不真实,客气一点说可称之为胡乱夸张”。(20)在否认旅顺大屠杀的西方记者中,A. B. 德·盖维尔是代表人物,战地记者的身份使其言论在欧美舆论界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