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关于“征服民族的特性” 辨异之一 ——“巡游”盛事的背后 “新清史” 学派为将殖民性质附会于清代,不惜刻意渲染“满汉分殊”,人为地强化“满洲意识”。这次欧先生又代表该学派重申:“这派认为:满洲人的统治能够获得相当大的成功并不仅仅因为汉化,而且因为他们保持了一个征服民族的特性。”尽管偏句中添了“仅仅” 二字似不像某些部属那样把话说满,但重后的修辞特征不啻提醒大家:重点还在正句中的“征服民族的特性” 。 或许限于访谈时间,他强调“征服民族的特性” 时语焉不详,但我们却可以通过其代表作《关于“新清史” 的几个问题》以窥一斑。且看文中如何阐释清朝统诒者“不同于中国的先例”: “传统的中国皇帝并不狩猎,至少有几个世纪,围猎并未纳入宫廷仪式之中。典型的中国皇帝不会说外语,中国皇帝只判秋审,而不裁判摔跤或射箭比赛,也不会亲征到沙漠(最后一次远征在1449年土木堡之变中惨败),他少有巡游全国的习惯,在良民面前露面,他身边没有异域的博学之士,中国皇帝不会将自己置于喇嘛教密宗大师的监护下,去学习神秘的佛法,更不可能在宫中从事萨满教的活动。” 以下还说到“达赖喇嘛和清帝之间建立在宗教领袖、宗教庇护者之间的理念之上的关系”——“正如当时文献和图像所示,这两者分别是观世音菩萨和文殊菩萨的化身,乾隆皇帝尤其注重这种形象的建立”,( 他)“受到丁密宗的启蒙,每天都在学习和默念”等等,不一而足。 令人纳罕的是,欧先生所举种种“不同于中国的先例”并不是从民俗学等角度去研讨,而是为了肯定清帝“获得相当大的成功”是因为保持了这些“征服民族的特性”;或者说,“清代在前二百多年的统治是非常成功的”是诸如此类的“满族因素”或“满汉分殊”使然。 《资治通鉴》载唐太宗曾自省“居位以来不善多矣”, 内含“犬马鹰隼无远不至,行游四方供顿烦劳”(卷一九八《太宗纪》)。前者指狩猎场面大,后者言巡游地方广。而欧先生则将“围猎”纳入宫廷仪式 及“巡游全国”等看作统治“非常成功”的“征服民族的特性” ——彼此所见迥异,究竟孰是孰非? 又,《新唐书》录唐太宗语云:“以古为鉴,可知兴替(‘替’,犹衰亡之意,见《说文》:‘替,废也。’);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我们不妨按此箴言聊借欧文提名的乾隆为鉴以明得失。又因此老“巡游” 最具规模且迟暮仍乐此不疲,故先从这一显著“特性”切入。 这位自称“十全老人” 的弘历先生,总爱打着察民风、访遗才一类幌子巡游,并惯于明示“力戒浮华”,预告各地“唯奢靡之是戒”。而其作派却大相径庭,每到一处,珍宝古玩、盛筵女乐一例受之不拒。据《啸亭续录》记述,一次驾临直隶怀柔县,巨富郝家供奉“上方水陆珍错百余品,王公近侍及舆台奴隶皆供食馔,一日餐费至十余万”。 如此挥霍并非绝无仅有,其六巡江南大都有两三千人随行,沿途耗资邀宠的官绅竞相比阔斗富。不过也有“良民”不以为然,如《儒林外史》的作者吴敬梓当时便自“企脚高卧向栩床”而不去陪“做热闹事” 。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