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应用身体感理论,以哈尼族长街宴食物作为研究对象,探讨它们如何于宴会情景中成为人们理解自然与实践社会活动的依据。哈尼族长街宴食物的属性虽然与其物质特性与用途密切相关,却并非只具有内在质性(inherent properties)那样的简单。文化参与者的多重感官经验既是体验这些食物的关键,食物的属性又成为哈尼族社会象征符号意涵建构的基础。因此,经由我们在长街宴中的身体感所形成的“共感”(synesthesia)不只是纯粹“酸甜苦辣咸”的个人生理反应现象,更是我们认知哈尼族婚姻家庭等一切社会文化现象以及建构意涵的最初来源。 关键词:哈尼族长街宴;食物;社会文化意涵 居住在中国云南省西南部礼社江下游红河两岸哀牢山、无量山一带的哈尼族,长街宴上各种各样的民族特色菜肴成为人们共同关注的焦点。这些宴会上的食物有“淡”有“咸”有“甜”,仔细区分,它们跟村民们在日常饮食中多侧重“咸”(甚至是重“咸”)的口味有些不同,尤其“甜”(或“甘”)是必不可少的第三元味觉元素。在此,每个哈尼族的团体成员以最基本的“咸”、“甜”、“淡”之味觉经验,从起初享受美食时个人身体的兴奋之情,逐渐激发出集体的欢腾感,最终达到相互认同、排斥外人的集体团结意识。在此过程中,个体亦受到重视、获得强烈的成员身份感,竜头(村寨头人)作为寨神的代表则备受尊崇。由此可知,从个人身体经验发展出的具有沟通性的成员身份感、认同感、集体团结感等身体感项目,实际上成为社哈尼族社会关系结构与社会秩序建立的基础。本文想要探讨的就是从食物属性的身体经验出发,分析宴会之中食物文化象征意涵的形成过程。论文所要探讨的基本内容有:哈尼族文化参与者的身体经验与食物的属性及分类,食物的意涵,食物的象征意义等等。 具体来说,首先、通过描述长街宴食物的色、香、味、行给予我们五官的知觉体验,探讨村民们的身体经验与食物属性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要分析“咸”、“甜”、“淡”如何成为哈尼族理解食物、分类食物以及日常生产生活行为的准则。其次、从哈尼族对食材的选择、分配、烹制,对美食的共享、食物的交换、消费过程中,探讨他们咸/甜/淡的三元分类系统,而不只是二元的味觉属性,如何成为人们藉以建立社会秩序的主要依据。再次、探讨长街宴上参与者“咸”、“甜”、“淡”的知觉体验所象征的等级权力地位关系,揭示哈尼族社会最本质的要素和结构。再次、由长街宴饮食习俗与食物内涵的建构,评估每一个文化参与者于宴会情境中如何通过共享食物、排斥外人形成的“边界”来区分并形成群体认同的机制。最后、用比较的方法,比较不同饮食习俗与社会变迁程度之间的关系。 本篇论文的民族志资料,是作者于2004年在云南省南部红河流域做田野调查时所收集,田野调查点选在传统“祭寨神”类型长街宴的举办地墨江县那哈乡格牙村[2]。自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以来,我国的民族识别政策把红河流域的很多具有相似文化特征的族群统一定义为“哈尼族”[3],但是笔者的调查发现,其实,哈尼族的族群支系生活状态和血缘、地缘等家庭、社会关系网络和历史文化脉络相当复杂,例如光自称的小单位就有“哈尼、卡多、雅尼、豪尼、碧约、布都、白宏、糯比、糯美、各和”等三十多个。墨江县那哈乡格牙村主要由“雅咪”自称的村民组成,也有少数自称“雅约”的人群。从语言分类来说,哈尼语属汉藏语系的彝语支,又分哈雅、碧卡、豪白3三个方言,哈雅方言有哈尼和雅尼(侕尼)两个次方言,“雅咪”属“雅尼(侕尼)次方言。“雅咪”的社会结构包括最基本的父系血缘亲属结构、村寨地缘式社会关系结构,父系血缘亲属结构体现在家庭和家族里,家庭以父子为主轴,以父子连名制串联;一个家族叫“启波然”,由族长和成员组成。村寨地缘式社会关系结构除体现于竜头等几个“拿事的人”与普通村民之间的等级关系外,更体现于家庭之间婚礼等仪式的交换过程之中。因为这些礼仪过程,如同长街宴一样,也是一种在特定文化情境之下以食物为关注焦点的交换与消费互动,及其所形成的身体感及身体感项目意义体系性之间的关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