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时间和命运的认识 对有关时间及其相关的人类命运的认识,由来已久。《诗经》中的“高山为谷”和“深谷为陵”,反映的是对自然历史巨变的一种沧桑感,这种巨变强化了人们对于自身渺小和自然永远变动不居的认识。而“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的喟叹,同样也使人们伤感于生命之不永,透射出时空的无情与人们的无奈。在此前提下,对群体生命和个体生命意义的观照,在汉赋作者的笔下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来。 总体而言,汉赋中所表现的对时间的认识有其相同的一面,即都是认为生命是短促的。在他们的赋中,没有出现像后世有些作品所表现的那样,认为时间需要消磨才可度过,这从积极意义上说,表现出了汉代人的“有为”思想和品格。董仲舒在《士不遇赋》中,正是基于对时光飞逝和人生短促的感慨,从而确定了自己人生价值观的定位:“呜呼嗟乎,遐哉邈矣。时来曷迟,去之速矣。屈意从人,非吾族矣。正身俟时,将就木矣。”[9]541从文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的彷徨和苦闷,时光虽然绵长,但对个体却又是转瞬即逝,对于他自己来说,低声下气地去逢迎别人,他是不甘心的,但坚持自己的操守去等待,生命对于他来说又耗不起,因此董仲舒处在深深的苦闷之中。对时光飞逝,人们普遍都有感受,如陈琳《柳赋》中有“天机之运旋,夫何逝之速也”[10]331!也是对时间飞逝的强烈感喟。与此相联系,人们感受到的是生命之脆弱。王粲《伤夭赋》极状生人对寿夭者的悲伤心情,饱含着对生命脆弱的感叹。他认为在本已脆弱的生命中也会有差异,上天也是不公平的,“惟皇天之赋命,实浩荡而不均。或老终以长世,或昏夭而夙泯”[11]600。而丁廙妻的《寡妇赋》,更是极状未亡人精神痛苦的情景。作者在承受着“仰皇天而叹息,肠一日而九结”巨大悲痛的同时,也感叹时光和人生的幻灭,“惟人生于世上,若驰骋之过棂。计先后其何幾,亦同归乎幽冥”[12]601。她在面对时光流逝和逝去亲人的双重压力下心如死灰,生命对于她已经没有意义了。 尽管有人面对时光和生命感到了压力和幻灭,但也有人用泰然的态度去面对之。班固《览海赋》言“运之修短,不豫期也”[10]147。虽仅此两句,表示了一种命运不可预期的情绪,但可以肯定他不是命定论者。我们从西晋潘安仁《西征赋》中的“生有修短之命,位有通塞之遇,鬼神莫能要,圣智弗能豫”,也可以明显地看出班固的这一思想对后世的影响。在类似或相同主题的感叹中,还有孔臧的《鸮赋》。面对着进屋而来的飞鸮(也称鵩鸟),他没有像贾谊那样无比伤感,而是表示自己对待这种可能带来不祥的异物要泰然处之。他告诫自己:“福祸无门,唯人所求。听天任命,慎厥所修。”而对待时光则是“时去不索,时来不逆,庶幾中庸,仁义之宅”[13]1610,做好自己即可。从这里我们能够感受到重人为、听自然二种思想对作者价值观的双重调适,并且在作者身上表现得如此和谐,在对待时光和生命的问题上,他比贾谊更加超然一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