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外贸易方面,康熙在收复台湾后不久即于1685年“开海禁”。康熙打破明朝“海禁”的传统,他的指导思想是开放对外贸易对国计民生有利。康熙同他朝臣的一段问答最能说明这个问题。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7月, 康熙责问奉差福建广东展界内阁学士席柱说:“百姓乐于沿海居住,原因海上可以贸易捕鱼,尔等明知其故,前此何以不议准行?”席柱辩解说:“海上贸易,自明季以来,原未曾开,故议不准行”。康熙当即指示:“先因海寇,故海禁不开为是,今海氛廓清,更何所待?……边疆大臣,当以国计民生为念”。(25) 康熙开放对外贸易的主要措施有二:一是在澳门(后移广州)、漳州、宁波设置海关,作为对外通商口岸;二是对西洋来华贸易各国,最初还要求朝贡,而不要求受封,例如荷兰在1669-1686年数次朝贡,其输入物品“名为贡品,实系商品”(26),后来连朝贡也不要求了,例如1698年清政府许可英国东印度公司北上浙江舟山(定海)互市时就没有以朝贡为条件。 然而,康熙对外贸易政策并非对外贸易放任自由的政策,而是根据独立自主的原则制定一系列贸易管理措施,主要的有:一、将对外贸易包给政府特许的“行商”(通称“十三行”)经营,外商来华不得与其他中国商人直接交易;二、洋船入港之先,查取船上所带火炮,才许靠岸,交易完毕,再行发还;三、洋船船长(“大班”)等登岸后,须投宿于所谓“夷馆”等。(27) 康熙对外开放政策的另一方面是放手引进西方科学技术,在不许干涉中国内政的前提下允许西洋传教士来华传教。但传教士来华是以向中国传播西洋科学技术为手段,而以打入清政府、搜集中国情报、在中国官员中培养亲西方势力为目的,与康熙所追求的目的和采取的手段恰恰相反。所以康熙统治时期对外始终贯穿着渗透反渗透的斗争,对内则贯穿着排外反排外的斗争,而总的说来,康熙比较恰当地处理了这些矛盾,表现了高超的领导艺术。 康熙处理杨光先排教一案和罗马教皇干预中国教徒拜祖一事,给他对传教士的政策作了注脚。 康熙亲政前发生一起排教案件。有个官生叫杨光先的,控告钦天监传教士汤若望“以修历为名,阴行邪教”。(28)当时辅臣鳌拜当权,将汤若望判罪,改任杨光先为钦天监,恢复旧历。这个案件到康熙亲政后,又翻了过来。杨光先因推闰失实,旧历不及新历准确,杨以诬告罪遭流放。杨愤愤不平,著《不得已》一书,揭发天主教的阴谋活动,但他说“宁可使中国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国有西洋人”(29),走排外极端,他的主张不为康熙所采纳。 康熙重用传教士,使他们“各献其长,出入禁庭”(30),但给传教士的活动定了一个杠杠,就是必须遵守康熙所说的“利玛窦规矩”。就是说,耶稣会同意把基督教同中国拜祖先的习俗调和起来,让中国教徒拜祖。但1704和1720年罗马教皇两次派使节来华,禁止中国教徒拜祖先。至此,康熙于1720年断然禁教。 印度莫卧儿王朝对西方殖民侵略采取与康熙截然不同的对策。 在奥朗则布以前,莫卧儿两个皇帝日汉哲(1605-1628年)和沙杰罕(1628-1657年)对外推行以英制葡,不妨说,印度式的“以夷制夷”的政策,使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东西两海岸以及首都获得了武装据点。 到了奥朗则布,他变本加厉地推行对英妥协政策。其具体做法是:一、默许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建立起一整套管理机构。1658年东印度公司成立苏拉特管区(presidency),设董事会(council),管辖公司在印设立的许多商馆,接着又增设马德拉斯、加尔各答管区。就马德拉斯管区而言,它的权力是“建立在英王特许状和印度统治者默许之上的”。(31)二、纵容东印度公司在商馆所在地行使司法权,不但审理英侨案件,而且根据英国法律审理印度人。(32)三、给予东印度公司印度内河(恒河)航行权。四、1680年奥朗则布特颁一道敕令,规定外商来印贸易,缴纳3.5%的“统一进口税”后可将货物免税运往莫卧儿帝国任何一个地方。(33) 对奥朗则布更严峻的考验发生在1686-1890年英印战争中。一个战场是在孟加拉。东印度公司借故发动战争。孟加拉地方当局派兵予以严惩,英人溯胡格里河仓皇逃命。另一个战场是在西海岸。公司因要求扩大贸易特权未遂,用海军封锁苏拉特,莫卧儿军队予以还击,包围了孟买英人据点。奥朗则布一度下令逮捕所有在印英人,没收商馆,并停止对英贸易。但正当英国侵略军节节败退的时刻,1690年2月奥朗则布突然宣布,他宽恕了英国人,愿同公司议和。被马克思斥为“狗子”的英国侵略者“得到奥朗则布的许可,结束了放逐生活,回到原地”,“奥朗则布还准许公司购买三个村落,即加尔各答”。(34)此外,奥朗则布接受公司十五万卢比的所谓“罚款”。命令孟加拉省督,“让英国人在孟加拉自由地进行贸易,不要再找他们的麻烦”。(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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