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曹魏时期以塞外东部鲜卑为主的朝贡制度
    汉末，曹操控制了北方，东北边塞内外鲜卑部落纷纷投靠曹操势力。《三国志·乌桓鲜卑传》记载：“太祖（曹操）定幽州，步度根与轲比能等因乌丸较尉阎柔上贡献”；“素利、弥加、厥机皆为大人，在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道远初不为边患，然其种众多于比能。建安中，因（护乌桓校尉）阎柔上贡献，通市，太祖皆表宠以为王。厥机死，又立其子沙末汗为亲汉王。延康初，又各遣使献马。”步度根（檀石槐孙）、轲比能、素利、弥加、厥机皆是汉末魏初著名的鲜卑大人，曹操对他们实行笼络安抚政策。东汉王朝灭亡后，鲜卑朝贡制度在三国时期继续得以运作和发展。
    曹魏时期，东北地区的鲜卑人主要分布在郡县以外地区。文帝时“自高柳以东，氵岁貊以西，鲜卑数十部，比能、弥加、素利割地统御，各有分界；乃共要誓，皆不得以马与中国市”［4］727。秽貊，指高句丽。即从今山西东北部，到今辽宁北部，分布着鲜卑数十部。从西向东的三位鲜卑大人，比能，即轲比能，“延康初，比能遣使献马，文帝亦立比能为附义王”［4］838。素利、弥加为鲜卑东部大人，居右北平、辽西郡塞外。身为朝贡成员的各鲜卑部落形成规模较大的鲜卑部落联盟，虽然没有公然与魏对抗，但朝贡成员结成联盟则不符合朝贡制度规定，这个联盟的约定损害了曹魏的利益，对曹魏边疆统治构成一定程度的威胁。护乌丸校尉田豫为打破鲜卑联盟，离间东西部鲜卑的关系，使之相互攻伐，如轲比能所说：“我与素利为仇，往年攻击之，而田校尉助素利。”［4］839田豫又设法使东部大人“素利违盟，出马千匹与官，为比能所攻”，瓦解了鲜卑各部不与中原贸易马匹的盟誓，加深了素利与轲比能的矛盾。田豫实行的“以夷制夷”的政策，与东汉初年辽东太守祭肜的策略如出一辙，田豫任护乌桓校尉的九年间，“其御夷狄，恒摧抑兼并，乖散强猾。凡逋亡奸宄，为胡作计不利官者，豫皆构刺搅离，使凶邪之谋不遂，聚居之类不安”［4］727。虽然取得了一定的稳定边疆的效果，但在管理塞外鲜卑朝贡制度方面也产生一些负面影响，轲比能与辅国将军鲜于辅书曰：“我与素利为仇，往年攻击之，而田校尉助素利。我临陈使琐奴往，闻使君来，即便引军退。步度根数数钞盗，又杀我弟，而诬我以钞盗。我夷狄虽不知礼义，兄弟子孙受天子印绶，牛马尚知美水草，况我有人心邪！将军当保明我于天子。”［4］839明帝青龙年间（233—236）轲比能再次反叛。
    为加强对鲜卑朝贡成员的管理，曹魏一度增设护鲜卑校尉。《三国志·牵招传》记载：“文帝践阼，拜招使持节护鲜卑校尉，屯昌平。是时，边民流散山泽，又亡叛在鲜卑中者，处有千数。招广布恩信，招诱降附。建义中郎将公孙集等，率将部曲，咸各归命，使还本郡。又怀来鲜卑素利、弥加等十余万落，皆令款塞。”护鲜卑校尉牵招在管理塞外鲜卑朝贡制度时则采取“恩威兼行”的政策，一面“广布恩信，招诱降附”，“怀来鲜卑素利、弥加等十余万落，皆令款塞”；一面对反叛寇边者给予严厉打击，“虏每犯塞，勒兵逆击，来辄摧破，于是吏民胆气日锐，荒野无虞。又构间离散，使虏更相猜疑。鲜卑大人步度根、泄归泥等与轲比能为隙，将部落三万余家诣郡附塞。敕令还击比能，杀比能弟苴罗侯，及叛乌丸归义侯王同、王寄等，大结怨仇。是以招自出，率将归泥等讨比能于云中故郡，大破之”。与此同时，“置屯戍以镇内外，夷虏大小，莫不归心，诸亡叛虽亲戚不敢藏匿，咸悉收送。于是野居晏闭，寇贼静息”［4］731，732。
    经过十几年的经营，东北塞外鲜卑朝贡制度基本稳定下来。由于中原战事较多，这个时期鲜卑大人通常诣护乌桓校尉、或诣幽州刺史（兼任护乌桓校尉）朝贡，朝廷对鲜卑大人的册封也多因护乌桓校尉或幽州刺史的奏报而实行，如鲜卑大人轲比能给魏文帝的上书中所说“故（护乌桓）校尉阎柔保我于天子”，文帝立轲比能为“附义王”。其后文帝立“素利、弥加为归义王”也是因护乌桓校尉田豫的奏报而行册封。受到册封的鲜卑大人除了部落最高首领外，其兄弟子侄也可获得一定的封号，给予印绶，如轲比能所云：“兄弟子孙受天子印绶。”有时还赐予“幢麾、曲盖、鼓吹”，以及丰厚的物品。关于鲜卑大人诣阙朝贡的记载极少，仅见“黄初五年（224），步度根诣阙贡献，厚加赏赐，是后一心守边，不为寇害”［4］836。从“厚加赏赐”看，魏时仍有鼓励鲜卑大人适时诣阙朝贡的规定。魏册封鲜卑大人的封号主要是“归义王”“附义王”等。
    作为朝贡制度成员对朝廷应奉行的义务与汉朝相同，如当魏遇有战事，鲜卑有义务出兵随从护乌桓校尉征战，魏景初元年（237），明帝“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率诸军及鲜卑、乌丸屯辽东南界，玺书征公孙渊。渊发兵反，俭进军讨之”［4］109。当发生朝贡成员反叛事件时，即便是鲜卑同族人反叛，鲜卑朝贡成员也服从护乌桓校尉、护鲜卑校尉的调遣，攻打反叛的鲜卑部落，文帝时，“山贼高艾，众数千人，寇钞，为幽、冀害”，田豫“使鲜卑素利部斩艾，传首京都”［4］272。文帝册封“素利、弥加为归义王”。又如，鲜卑大人步度根、泄归泥奉护鲜卑校尉牵招之命出击轲比能部，“杀比能弟苴罗侯，及叛乌丸归义侯王同、王寄等”［4］732。鲜卑朝贡成员遭到反叛势力的攻击时，护乌桓校尉、护鲜卑校尉有责任保护其安全。同时，曹魏仍然在边郡开互市与塞外鲜卑朝贡制度成员进行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