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中的跨学科方法研究概述(3)
(一)对西方心理史学理论和方法的介绍 为着有助于我国的心理史学方法建设,不少学者介绍了西方心理史学理论的发展历程,主要流派及其缺陷,以为借鉴。根据裔昭印《心理学原理在历史研究中的应用》(《上海师范大学学报》1988年第2期、罗凤礼《西方心理历史学》(《史学理论》1989年第1期)、彭卫《心态史学研究方法评析》(《西北大学学报》1986第2期)、朱孝远《现代历史心理学的产生和发展》(《历史研究》1989年第3期)等文介绍:西方心理学理论在历史研究领域的最初运用,始于本世纪奥地利神经病学家和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童年的回忆--达·芬奇》一书。该书尽管有许多史实和理论错误,但弗氏用所创精神分析学说对达·芬奇心理生活的分析,却为心理史学开辟了道路。其后有志于心理史学研究的心理学家和史学家,把历史学与心理学的理论和分析方法结合起来,从而形成了心理史学这门边缘学科。1919年美国学者巴恩斯发表《心理学与历史》一文,初步奠定了心理史学的理论基础,1938年法国年鉴派创始人之一的费弗尔,撰写出《历史与心理学:一个总的看法》一文,阐述了建立历史心理学的必要性和历史心理学的特点,从此法国成了开展心理史学研究的主要国家之一,而真正系统地将心理学的概念和方法引入史学,则是50年代从美国开始的。心理历史学在欧洲大陆(如法、奥、德)势力一直很小;唯有在美国,它才在全面的意义上(学术组织、科研力量、专业刊物等)构成了一个新的史学派别。1957年,美国著名史家威廉·兰格就任美国历史学会主席的就职演说《下一个任务》中大力提倡心理史学,表明心理史学的地位已经开始得到史学界的承认。50年代,为美国心理史学奠基的一批著作出现,其中包括赫伯特·马尔库塞的《爱欲与文明:对弗洛伊德思想的哲学探讨》;诺曼·科恩的《对千年盛世的追求:中世纪与宗教改革时期欧洲的革命乌托邦主义及其对现代积权主义运动的影响》;埃里克·埃里克森的《青年路德--对精神分析学与历史学的研究》;诺曼·布朗的《生与死:历史中的精神分析含义》;斯坦利·埃尔金斯的《黑奴制,美国制度与理智中的一个问题》等。这些著作与兰格的号召一起,标志着心理史学在美国的崛起。美国的心理史学专业刊物以《心理学杂志》和《心理史学评论》最著名。据70年代末的统计,美国已有30所院校开设心理史学的课程,心理史学已经成为整个美国史学中的一个流派。但与其他流派相比,仍显得不够成熟,尚处于探索和发展之中。如同彭卫所说,20世纪是心态史学的发展和成熟时期。从空间上来看,奥地利、法国、美国是心态史学的三个重要基地,从时间上看三国的更替衔接恰好又为人们勾画出20世纪心态史学的基本面貌。 关于西方心理史学理论和方法的主要流派,荣颂安在《心理历史学简介》⑩一文中提出,临床心理学构成心理史学主要的心理学基础,共分五派。一、精神分析学派,强调无意识心理因素的重要性;二、行为主义派,比较重视环境对人们行为的影响与作用;三、疾病学派,也称医学模式,把人的各种不同的行为归结为机体因素;四、人文主义学派,将个人行为看成是由其内在的趋向所决定的;五、社会学派,认为行为的因果因素可以是机体的,也可以是心理的。但一般说来,起决定作用的乃是社会的和文化的因素。 彭卫认为现代心理学理论是构成历史心理学理论的基础层次,它决定历史心理分析的深度和广度。现代心理学共有五个流派:一、构造学派,认为人的心理状态包含着许多意识经验,把“内省法”作为心理学研究的主要方法,而把“实验法”作为辅助手段;二、机能学派,强调人活动的“内驱力”和“机制”,机制是内驱力得以满足的外在行为方式,内驱力则是激发机制的内在条件;三、行为学派,认为个人的行为是其过去条件作用及其所处环境双重影响的产物;四、格式塔学派,认为个体的心理活动存在于生存空间,人的行为是人和环境相互作用的函数;五、精神分析学派,强调潜意识心理活动的重要性,认为无法观察的内驱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方式。 赵吉惠在《历史学方法论》中将心理历史分为四派。一、精神分析学派,主要代表是弗洛伊德。布利特于1966年出版的关于伍德罗·威尔逊的著作是其代表作。该派认为人类历史运动是非理性的人的欲望和生物本能冲动的结果,人类行为的最原始最直接的动力在于心理的潜意识基质。此派特别注意分析历史人物童年时代表现的心理变态及其对人的一生的影响。二、疾病学派。认为决定人的行为趋向的是某种疾病或遗传因素,而不是无意识的欲望或冲动。三、人文主义学派,认为人的行为主要是在社会环境范围内的个人的性格和潜力发展的因素决定的,强调对人物性格的分析研究,认为历史人物的个性特征会决定历史发展的进程。四、社会学派,认为社会或历史的进程并非是由于个人的因素决定,而是社会因素即同伴集团、各种机构、环境因素等决定。上述学派的共同点都是摆脱历史人物的社会关系、经济基础,把历史人物的心理特征作为孤立的因素来考察,以个人的心理“变量”去解释行为的产生。虽然它们也能在个别的历史偶然事件及个别历史人物身上找到一定的根据,进行一定的解释和论证,但并未捕捉到历史本质,不能不流入主观唯心主义的浊流。 山青在《心理历史学的发展导引》(11)一文中认为,心理历史学的理论基础是临床心理学,然而心理学家在人的行为问题上的不同意见导致了不同的心理学派。这些学派包括精神分析派、行为主义学派、格式塔学派、折中派等。其中的格式塔心理学注重研究现象的经验,认为现象是个整体,因而必须进行整体的观察以保持现象的本来面目,不能将它分为感觉元素。对部分的了解基于对整体的理解。这派学说对历史学家有较大的吸引力。 朱孝远在《现代历史心理学的产生和发展》一文中,(12)通过纵向的历史考察叙述了历史心理学的三大流派。一、古典主义内心说,特征是把历史人物当作病例研究,通过对人物病态心理的分析,找出性格裂变的原因,并推导和估量由于这种裂变所产生的行为后果和社会影响;其缺陷在于强调历史人物的个人性格决定历史和国家命运,童年生活会对几十年后国家的命运发生决定性影响,是非历史主义的。二、埃里克森的历史发展心理学,特征是把社会化理论、发展心理学理论、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论和群体文化概念融为一体。三、社会历史心理学,以吕西安·费弗尔为奠基人。 关于西方历史心理分析方法的基本缺陷,赵吉惠指出,资产阶级心理历史学派、夸大了心理因素的历史作用,用心理因素去解释历史的发展,把心理分析当作观察问题的历史观,脱离人生的社会关系、历史联系,无视社会经济结构在历史运动中的作用,孤立地强调精神因素的作用,把人的下意识冲动、欲望和本能,视为决定一切的因素,陷入主观唯心论。从弗洛伊德的历史观出发,必然导致封闭性历史概念的危险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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