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廷根大学的独特魅力与学术氛围 在人才自由流动的机制下,教授流动越少,就说明这所大学的威望和地位越高。这成 为衡量一所大学威望和地位的量化标准之一。据统计,1866年至1914年间,受聘于哥廷 根大学的学者中,只有28%的文科教授和34%的自然科学教授最后离开哥廷根,这在当时 的德意志大学中是最低的(注:卡尔·施特罗布尔:《20世纪的德意志大学》,第39页 。)。说明哥廷根大学在教授们心目中特有的魅力与威望,而这一点可以从当年教授们 的回忆中找到证明。 著名历史学家、教育史专家鲁道夫·斯门德教授曾作过这样的描述:“哥廷根大学的 教授从不轻易接受一所外地大学的聘书,即使是来自柏林大学的聘书也不例外。在柏林 的人,若不作根本性的比较,可能还感受不到哥廷根大学的特殊地位。在归并后的十多 年里,就连柏林大学也不能赢得哥廷根大学教授的青睐。”(注:鲁道夫·斯门德:《 柏林弗里德里希·威廉大学》(Rudolf Semend,Die Berliner Friedrich-Wilhelms-Universitt),哥廷根1961年版,第19页。)而事实上,直到19世纪90年代初,仍然 存在哥廷根大学教授拒聘柏林大学的现象。 哥廷根大学无疑是世界上最美的大学之一,著名科学史专家罗伯特·容克曾作过这样 的描述:“哥廷根是一座宁静而又安逸的小城,城中耸立着高高的哥德式雅克布吉尔赫 尖塔。在威廉韦伯街上布满了一座座教授们的住宅,墙上爬满了紫藤和铁线莲,看去好 像什比茨维尔的风景画;那烟雾腾腾的大学生酒馆,那古典式的带有白色圆柱的明亮的 大礼堂,都给人一种古色古香和闲雅的印象。”(注:罗伯特·容克:《比一千个太阳 还亮》,第6页。)当然,仅靠宜人的景色和秀丽的风光,不足以使教授、学者们如此想 往和留恋哥廷根,最为关键的还是这里特有的学术氛围。 在德帝国时代,哥廷根可算是一座普鲁士官僚主义气息最少的城市。不同于那所位于 帝国首都菩提树大街宰相府对门的柏林大学,在这座小小的大学城里,在这个自由研究 的世外桃源中,最受人尊重的不是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子弟、高级官员和耀武扬威的军 官,而是这些大学教授与科学家,即使是“对待那些退职的教授,也像对待亲王一样, 他们受到人们的普遍尊敬”。罗伯特·容克继续写道:“每当这些受尊敬的先生们在城 里的马路上漫步时,到处都受到人们的欢迎。有时就在马路上回答人们提出的问题,提 问题的人有的是坐在敞开着的窗子旁边准备讲稿的年轻学者,有的是不久前应邀从某大 学来到这里的年轻教师。看来,没有什么外界原因能阻碍科学家勇往直前地发展学术和 积累知识。”(注:罗伯特·容克:《比一千个太阳还亮》,第7页。) 著名地理学家、原柯尼斯堡大学教授赫尔曼·瓦格纳,其父生前也是一名哥廷根大学 教授,作为一位从小在这座大学城中长大的人,对这里严肃的学术氛围作过极高的评价 。1880年夏天,他同时接到两份聘书,一份是去哥廷根大学的,另一份是去莱比锡大学 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哥廷根。说到作出这种选择的原因时,他这样讲道:“在我很 小的时候,我就熟悉了这里的气氛并认识这里的许多教授。我知道,在这座小城里,在 这种宁静之中,人们能够充分利用它藏书丰富、极为舒适的图书馆而投身于科学工作, 这在当时就像一座高山一般在吸引着我,我当然不想去品尝那些大城市拥挤喧嚣的味道 。”(注:赫尔曼·瓦格纳:《哥廷根的教授》(Hermann Wagner,Gttinger Professoren),哥廷根1924年版,第18页。) 著名数学家赫尔曼·闵可夫斯基(注:赫尔曼·闵可夫斯基(1864-1909),世界著名数 学家,几何学大师、数学物理学科方向的开创人。1896-1902年任苏黎世大学教授,19 02-1909年任哥廷根大学教授,也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当年的数学老师。爱因斯坦的 相对论就是运用他的数学公式进行论证的。因此,相对论原理所表述的物理现象,其背 后数学结构的发现应归功于闵可夫斯基,它是现代电磁理论的支柱。)1901年曾作为苏 黎世大学教授到哥廷根大学做学术访问。在此期间,他被这里浓烈的学术气氛深深打动 ,便将能成为哥廷根大学教授视为自己一生的理想。第二年,他终于如愿以偿。他这样 讲道:“任何一个到过哥廷根的人,都会对这儿激动人心的气氛留下深刻的印象……一 个人哪怕只是在哥廷根作一次短暂的停留,呼吸一下那儿的空气,都会产生强烈的工作 欲望。”(注:康斯坦丝·瑞德:《希尔伯特--数学王国的亚历山大》,上海科学技 术出版社2001年8月版,第93、127页。) 哥廷根大学的确是一所典型的工作型大学。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奥托·瓦拉赫教授曾这 样告诫新来者:“在哥廷根,人们是最不容易从工作中抽身出来的。”(注:奥托·瓦 拉赫:《哥廷根的教授,亲手描绘的生活画面》,哥廷根1924年版,第41页。)阿洛伊 斯·勃兰德尔教授则这样赞美哥廷根大学的学术氛围:“在哥廷根,我所有的同事们都 被一种科学上的竞争热情所鼓舞,这种精神在我面前从未消失过。哥廷根大学很可能是 世界上最有雄心的大学,谁要想在这个社会中有地位,谁就必须写出世界上最优秀的著 作,做出世界上最出色的成就!”(注:阿洛伊斯·勃兰德尔:《一位英国语言文学研究 者的生活观察》,柏林1936年版,第224页。) 著名法学家鲁道夫·冯·依尔林教授从另一个侧面谈到了这里严肃的科研工作氛围。 抱着献身于自己所热爱的科学工作,他从维也纳来到了哥廷根。15年过去之后,他有些 怀疑自己当年的这个决定:“我发现这里的科学家们都处于一种近乎于‘自杀式的工作 气氛’之中。我对我自己说:‘如果你当初去柏林、莱比锡、海德堡,那就不存在这种 科学生活的严肃性了,当然,你也就得放弃你的科学义务、工作上的方便和舒适的自然 环境’。但是我已经这样作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并非如此沉重。可是我不知道,真的 不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又一次得到去海德堡大学的邀请,我又会怎么做呢?尽管 我想献身于义务和科学。”(注:鲁道夫·冯·依尔林:《致友人的信》(Rudolf von Ihering,In Briefen an seine Freunde),莱比锡1913年版,第314页。) 不仅是这些当年受聘于哥廷根大学的教授,就连那些当年来访的外国教授也对哥廷根 大学的学术氛围赞不绝口。美国著名数学家桑德斯·麦克莱恩教授这样评价他曾访问过 的哥廷根大学:“世界上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能同它相比。它是一个真正的智能活动中 心,那里进行着十分激动人心的工作。不论什么都让人感到那是真正的本质,是事物的 中心。……我曾在芝加哥念研究生,它比芝加哥强得多,我曾在耶鲁当大学生,它比耶 鲁强万倍!”在谈到美国的哈佛、伯克利等大学后来也有活跃的学术气氛时,他特别强 调,“但是哥廷根是头一个”(注:康斯坦丝·瑞德:《库朗,一位数学家的双城记》 ,第162页。)。 到1914年,哥廷根大学一直保持着它最低的教授流动率,并拥有规模上仅次于柏林大 学的第二大的教授集团(注:赫尔曼·瓦格纳:《哥廷根的教授》,哥廷根1924年版, 第137页。),特别是拥有全国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自然科学教授集团。自然科学本科 生的招生规模也仅次于柏林大学而居全国第二。但由于它人文社会科学本科生的招生规 模只居全国第五,因此,从学校的整体威望上讲,它仍然只是排在柏林大学、慕尼黑大 学之后居第三位的德意志大学,排在它后面的是莱比锡大学、哈勒大学、波恩大学、海 德堡大学与斯特拉斯堡大学(注:卡尔·施特罗布尔:《20世纪的德意志大学》,格莱 福斯瓦尔德1994年版,第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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