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联邦主义的口号和税收分享的具体计划提出后,尼克松利用各种方式和场合大加宣传。1969年9月在科罗拉多州斯普林斯市召开的全国州长会议, 为鼓吹新联邦主义提供了最佳讲坛。尼克松在9月1日对全国州长会议发表的演说中,对新联邦主义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及其实质作了最详尽的阐述。(23) 新联邦主义提出后,在全国上下引起强烈反响。支持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对新联邦主义的支持主要来自州和地方政府的官员及一些社会团体。而反对的势力则相对强大得多。首先,在国会中占大多数的民主党议员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反对税收分享计划。尤其是众议院赋税委员会主席威尔伯·米尔斯的坚决反对,更使税收分享计划在国会中寸步难行。其次,各个阶层都对税收分享心存疑虑。民权主义者怀疑税收分享计划中防止种族歧视条款的约束力,贫困阶层的代表则担心税收分享会减少福利。(24)新联邦主义和税收分享所受到的反对和怀疑预示着以后的艰难和曲折。 1969年是新联邦主义正式提出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对新联邦主义的鼓吹,声势颇为壮观。进入1970年后,尼克松虽也曾在某些场合为新联邦主义作过辩护,但表现出来的热情远不及前一年,声势逐渐减弱。结果到1970年底第九十一届国会结束时,税收分享计划在国会连一次听证会都未能举行。 (3)新联邦主义的扩大与发展 新联邦主义在1971年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推动新联邦主义发展的是1969-1970年的经济危机和共和党在1970年中期选举中的失败。 尼克松上台后把反对通货膨胀作为头等大事。他一改民主党前任的赤字财政政策,大量削减政府开支,企图实现预算平衡。同时还紧缩货币和信贷。这使主要靠联邦军事订货支持的军用产品的生产和主要靠信贷进行销售的住房建筑和汽车工业的生产都先后开始下降。在上述产业生产不断下降的带动下,蕴蓄已久,一再被推迟的战后第五次经济危机终于爆发。这次危机的最大特点是在生产下降的同时,物价不仅没有下降,反而上涨。1970年消费物价比前一年上涨6.5%,为五十年代以来上涨幅度最大的一次。(25)失业率也从1969年底的3.7%上升到1970年底的6%。因此,尼克松的批评者们指责他导致了生产衰退、物价上涨和高失业率并存的“滞胀”。(26)经济危机的爆发和“滞胀”的出现,给尼克松的政治前途造成严重威胁。他不得不在1970年底改变经济政策,把重点从反对通货膨胀转移到反对经济停滞上来。他在12月4日对全国制造商协会发表演说时, 明确表示要实行赤字财政,扩大货币发行量,放宽信贷,以刺激经济发展。这种经济政策的大转向对于克服经济衰退是必要的,但有可能损害尼克松在共和党选民中的形象。因此,尼克松在改变经济政策的同时,扩大税收分享计划,以此来维系共和党人的支持,保持某种政治上的平衡,维护其共和党领袖的形象。 共和党在1970年中期选举的失败是推动新联邦主义发展的另一重要原因。尽管共和党在1970年的选举中作了极大努力,甚至让尼克松出面帮助共和党候选人,以改变共和党在国会中的少数党地位,但结果仍使共和党人大失所望。共和党在参议院增加了两个席位,在众议院则失去了九个席位,民主党在国会的统治地位依然如此。此外,共和党在州一级的选举中也遭到惨败。(27)共和党的失败表明, 大部分选民对共和党的经济政策及由此产生的恶果严重不满,一些曾支持共和党上台的选民开始倒向民主党一边,共和党在1968年大选中赢得的微弱多数的支持能否维持下一次大选已成为未知数。 1970年的失败对尼克松是一次沉重打击。选举刚结束,尼克松就同其助手在比斯湾开会,讨论对策。他们首先提出的重要措施就是把税收分享计划极度扩大,以建立一个更积极的、更富革新精神的尼克松形象。尼克松的这一措施在党内得到了包括纳尔逊·洛克菲勒在内的各方面的支持。于是尼克松在1971年新年伊始就提出了一个包括新税收分享计划在内的广泛内政计划,并美其名曰“新美国革命”。 “新美国革命”是尼克松在1971年1月25日提交国会的国情咨文中正式提出的。它包括六个方面的改革,即所谓六大目标。虽然税收分享计划在这六大目标中排在倒数第二位,但只要通览一下整篇咨文就不难看出,新联邦主义的原则是“新美国革命”的基调,税收分享是“新美国革命”的核心。(28)“新美国革命”实际上并不新,它只是新联邦主义的一种新型号而已。 “新美国革命”提出后,尼克松及其助手又展开宣传攻势。他们公开对国会议员和报界反复强调税收分享是“新美国革命”的重点。接着又在3月2日-18日提出了城市社区发展等几个方面的特别税收分享的咨文,其速度之快,势头之猛,更是无出其右。“新美国革命”的提出,把新联邦主义的发展推向新的高潮。 1971年提出的新税收分享计划同1969年的相比,有较大改动。(一)增加了特别税收分享,即将现行的许多联邦分类拨款合并为六个方面,由联邦政府集中提供资金。(二)把一般税收分享由原来的每年五亿美元扩大为五十亿美元,加上特别税收分享的一百一十亿美元,总数达一百六十亿美元,比原计划多出三十余倍。(三)将用来分享的联邦岁入的一部分直接交给地方政府,并扩大地方政府在税收分享中所占的比重。(29)对税收分享计划所作的这些修改,加强了它的政治灵活性,增加了在国会中通过的可能。 在尼克松政府的努力下,在许多州和地方政府官员的支持下,国会终于在1971年6月就税收分享计划举行广泛的听证会,并在1972年10月以州和地方财政援助法的名义予以通过。 税收分享计划在1972年大选前夕被通过是尼克松的一大政治胜利。它进一步加强了尼克松的改革者和“新美国革命”奠基人的形象,对他竞选连任具有重要意义。但由于特别税收分享被民主党人控制的国会删去,税收分享的实际作用受到严重影响。随着1972年大选的结束,新联邦主义的号角又开始暗哑。这一方面是因为新联邦主义的政治目的已部分实现:税收分享计划已被通过,共和党比以往更加团结,白宫还将被共和党人再把持四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水门事件的丑闻不断被揭露出来,尼克松不得不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进行掩盖、开脱,再也不能集中足够的力量去实现新联邦主义尚未全部实现的目标。直到1974年8月尼克松被迫挂冠而去,新联邦主义没有取得任何新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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