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 ①20世纪中晚期,以P. 布朗为代表的英国学者首次提出了“晚期古代”(late antiquity)的概念,他在《晚期古代的世界》( The World of Late Antiquity, AD 150-750, London: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INC. , 1976) 一书中指出,晚期古代始于公元3世纪,终于公元7世纪,地跨西部各行省与萨珊王朝治下的波斯,视觉艺术与文化在这一时空范围内充满着变化、多样性与创造力。布朗的“晚期古代”说不同于传统断代的论证是其强调文化意义上的延续性。事实上,在西方文献学研究领域,古典著作的下限即止于公元7世纪,出现在《洛布古典丛书》(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中的最后一位作者为神学家、史学家、年代学家巴埃达(672-735)。 ②西方古典著作作为希腊-拉丁古典文化的主要载体,虽然经历过所谓的“黑暗时代”,但其影响并未完全中断,至若文艺复兴时代所“复兴”的“不是对全部古典文化的重新发现,因为其中的大部分并未亡佚,更确切说”,这种复兴“是对基督教传统在其开始时所排斥的那部分古典文化的重新发现”。详见M. I. 芬利主编的新版《希腊的遗产》(张强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6章“希腊的传统”。 ③近年发表的相关论文有彭小瑜:《近代西方文献学的发源》,《世界历史》2001年第1期;米辰峰:《马比荣与西方古文献学的发展》,《历史研究》2004年第5期;张强:《〈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巴黎本中的H本--兼论西方古典著作的校勘》,《社会科学战线》2003年第2期与《西方古典著作的传承与翻译》,《中华读书报》2006年3月22日,第4版。 ④在古希腊语中," papyros" 一词系源自埃及象形文字中的“p3-n-pr-、3”,意为“隶属于国王的”,指的是一种生长在尼罗河岸多年生草本植物(莎草)。用这种天然植物的茎纵横叠放后压制而成的草纸,中文译作“纸草”或“莎草纸”的居多;" pergamena" (据老普林尼的《自然史》XIII. 70记载,小亚细亚的帕加马国王欧莫奈斯[笔者按:疑为二世]为摆脱埃及托勒密王朝对草纸的垄断而发明了皮纸)因其产量以帕加马的为大宗而得名,意为“帕加马的”,中文通常译为“羊皮纸”。但就鞣制“羊皮纸”的原料而言,不仅仅限于山羊皮或绵羊皮,牛皮甚至于驴皮等均可用作辅料。以羔羊皮为原料制成的“羊皮纸”,因其质地优良而有别于普通的“羊皮纸”,故拉丁文另采用" vellum" 一词加以区分,该词可译为“羔皮纸”或是中文中常见的“羊皮纸”。由是而推,若在宏观上论及西方古典著作的书写材料时,采用“皮纸”(与“草纸”相对应)这一泛称似乎才能真正反映出历史的本来面目。就动物皮作为书写材料的沿革来看,早期未经鞣制的兽皮纸(diphthera)事实上亦应泛称为皮纸(据希罗多德《历史》V. 58记载,伊奥尼亚人自古--至少在希罗多德所处的年代--即已使用兽皮纸。1977年在阿富汗东北部一座希腊人古城遗址出土的希腊语残篇说明,公元前3世纪前后的东方也曾使用过兽皮纸)。与皮纸相比,早期兽皮纸的制作不仅粗糙,而且使用范围亦有所限。 ⑤Simon Hornblower and Antony Spawforth( eds. ) , The Oxford Classical Dictionary, third edition,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6, p. 250. ⑥Pliny, Natural History, 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London: William Heinemann, 1952, p. 144. ⑦在这两种大写书体中,草书字小,字母笔划多的(如A、E等)往往相互勾连;安色尔字体大,字母间隔宽。从公元4世纪起,希腊拉丁著作均采用安色尔书体,并一直沿用到公元9世纪。 ⑧据周一良先生考证(《敦煌写本书仪考(之一)》注1,《魏晋南北朝史论集续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第208-209页),卷子是在逐张纸抄写完毕后再粘连而成的。而我们所说的草纸卷在抄写前即已为卷。 ⑨事实上,公元前2世纪左右出现在帕加马的皮纸,直到公元2世纪前后才得以广泛应用。 ⑩Martial, Epigrams, I. 2. 7-8, 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London: William Heinemann, 1979, p. 30. 罗马诗人马尔提亚尔在其诗集中不仅首次提到皮纸在罗马城的出现,而且指出了皮纸的实用价值,特别是作为书写材料的耐久性。 (11)这一新的形制系源自古代罗马的书板(tabula)。书板是由皮绳连缀而成数量不等的涂蜡木板,初为记事或学童习字的文具,后用于记载法律文书等,及至罗马共和国晚期才为皮纸本所取代。但是,作为一种文具,这种书板在欧洲一直沿用到公元16世纪中期左右。 (12)中国文献学、版本学之于“稿本”这一术语较为普遍的界定是“作者亲笔所写”(杜泽逊:《文献学概要》,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第132页);“著作者的原稿”(李致忠:《古书版本学概论》,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第244页);“由作者自己亲笔书写的自己的作品”(曹之:《中国古籍版本学》,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50页)等。在《中国版本文化丛书·稿本》卷中对“稿本”一词则有着完全不同的解释:“我们所说的稿本,通常是就纸本书而言的……一、非纸本书的原始记录形式不属于稿本的范畴……二、虽是纸质的作者手书资料,但作者并没有在此基础上形成‘本’,也不能说是稿本”(汪庆伯等著,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3年,第3页)。本文所见稿本的含义系采用学界较为普遍的解说。尽管西方古典著作的草纸卷在公元2世纪以前还并未“形成‘本’”,但在本文的论述中仍采用“抄本与校本”的概念加以区分。至若西方古典文献学所涉及的学科,举凡古文字学(paleography)、写本学(codicology)以及草纸学(papyrology)等无不包括在内。米辰峰先生在《马比荣与西方古文献学的发展》中认为,“……diplomatics或者paleography,虽然它们曾经分别译为‘古文书学’和‘古文字学’,其实现在都可译为‘古文献学’”。事实上," diplomatics" 并不属于西方古典文献学(或古文献学)的研究范畴,而" paleography" 亦不过是西方古典文献学(classical philology)中的一个分支学科而已。兹事体大,容日后专文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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