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历史上，从殖民时期开始到美利坚合众国成立后一百年间，向西部广大地区扩张、移民和进行开发，即所谓的西进运动，一直是美国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一个中心问题，对于美国社会的发展产生过举足轻重的影响，甚至今天美国的工农业布局也同当年的西进运动有着直接的关系。然而，西进运动同时也包括对墨西哥的侵略和对印第安人的大掠夺、大屠杀。因此，如何全面地实事求是地评价西进运动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本文仅就什么是西进运动的主流？对于美国政府在西进运动中的作用如何估价？如何看待屠杀、驱赶印第安人？以及美国西进运动史学的演变等问题进行初步探讨，请大家指正。
    一
    西进运动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开发美国广大西部土地的过程，是美国历史发展上的战略性措施。其规模之大，影响之深远，在资本主义国家中是极为罕见的。在某种意义上说，它对美国的发展曾经起过决定性作用。这是西进运动的主流，应当是我们评价西进运动的基本出发点。
    西进运动发生在美国资本主义上升时期。这一时期的资产阶级是一个创业者，它必须“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创业，到处建立联系”①，《共产党宣言》中对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历史作用作过这样的概括：“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能够料想到有这样的生产力潜伏在社会劳动里呢？”②如果用这段话来概括美国的西进运动，那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北美独立战争结束时，美国的西部边疆只达到密西西比河，领土面积不过827,844平方英里，约相当于后来全部领土的四分之一。在密西西比河以西四分之三的广大西部土地上，只有少数移民点。那里还是浩瀚无边的未开垦的荒原和森林。在合众国境内，密西西比河以东阿列根尼山以西的地区也还处于开发阶段。一直到十九世纪三十年代，这一地区的大部分土地才转入政府手中，并逐渐为移民所占用。根据1833年美国陆军部长的报告，“俄亥俄以北，密西西比以东，包括俄亥俄州、印第安纳州、伊利诺州和福克斯河、威斯康辛河以内的密执安地域”的印第安部落已经基本肃清，在这个地区残留的印第安人不到5,000人。当地的移民已经占绝对多数③。据统计，1830年，单是伊利诺就有157,000人④。
    如果以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为上限，到美国政府宣布西部边疆结束为止，开发密西西比河以西广大土地的时间不过半个世纪，其艰巨程度和开发速度都是相当惊人的。
    十九世纪四十和五十年代，大约经过了二十年，美国的农业地区随着西进人流，扩展到密苏里、明尼苏达、依阿华、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一带。到1860年，在阿列根尼山以西地区先后建立了十七个新州，土地面积约为一百零三万多平方英里。不过，西进运动的最大浪潮是在1862年宅地法颁布以后出现的。在六十年代，虽然有南北战争的严重影响，西部土地开垦面积仍然达到50万英亩。而在七十年代，开垦面积一下子就增加到1.9亿英亩，相当于英法两国土地面积的总和⑤。在1880年到1900年的二十年间，又增加了3亿零3百万英亩耕地⑥。
    西进运动使美国成为一个农业大国，无论就耕地面积还是就农产品数量来说，都在世界上名列前茅。同时，西部各州在全国农产品中所占的份额不断增长，美国的农业布局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以小麦的产量为例，1859年全美小麦产量为173,104,924蒲式耳，1899年增加到658,000,000蒲式耳以上，增加了三倍多⑦。 中西部和远西部所占的份额大致如下：1859年，中西部的十二个州生产了全国54.9％的小麦，总产量为9,500多万蒲式耳，每人平均产量为10.4蒲式耳； 远西部十一个州和地域生产了全国4.4％的小麦，总数为760多万蒲式耳，每人平均产量为12.4蒲式耳⑧。这个数字说明，当时西部已经成为比东部更为重要的粮食基地，生产着一半以上的小麦。1899年，中西部十二个州的小麦生产份额上升到67％，远西部十一个州的小麦产量份额达到了13.7％，而东部产麦诸州的份额却降到了10％以下。如果按人口平均计算，中西部地区每人平均产量为16.8蒲式耳，远西部地区为22.1蒲式耳，东部地区则在4蒲式耳以下⑨。其他重要农作物的生产情况也大致如此。 可以说十九世纪末的西部地区已是美国的主要粮仓，在农业生产中起决定性的作用。
    西进运动的重要意义不仅仅在于促进美国农业的横广面发展，更重要的是推动了农业机械化和半机械化的进程。开垦上亿英亩的西部莽莽荒原，仅仅依靠人力劳动和原始农具是绝对不可能的，何况当时的西部一直严重缺乏劳动力，因而对高效率的农具和农业机械提出了迫切的要求。于是，改进农具和研制农业机械就成了一种十分有利可图的行业，改进农具、研制农业机械的商家和个人不断增加。1825年以后，新式铁犁开始取代原始的木犁。1833年和1834年，奥贝德·赫西和赛勒斯·麦考米克分别向政府注册各自发明的收割机。接着脱粒机、打谷机、马拉单耙相继研制成功。到1855年，美国已经拥有一万台第一流的收割机。农业机械， 特别是收割机的发明和投入使用加速了西进的步伐。有人认为：“收割机使边疆以每年三十英里的速度向西推进”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