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美国农业的迅速实现半机械化是同六十年代以后西进运动的高潮结合在一起的。从那时起到十九世纪末,出现了一个突变时期。据统计,1861年美国投入使用的收割机超过十万台,1865年内战结束前夕达到二十五万台,差不多翻了一番。从内战结束到1900年有12,000多项农业发明获得了专利,从备耕到收获农作物的每一道工序几乎都实现了机械化或半机械化。十九世纪末,当美国政府宣布西部边疆宣告终结的时候,美国农业已经达到当时世界的先进水平。农业机械的价值在1860年与1890年间增长一倍以上。美国经济学家福克纳曾经这样估价说:“美国的农业革命,在使用机器方面,是出现于1860年以后的那半个世纪。”(11) 西进运动也带动了交通运输和铁路事业的大发展。十九世纪前四十年是收费公路和运河的兴旺时期,移民队伍沿着这些道路涌向西部。火车的发明和铁路的兴建,为西进提供了更为有效、更为廉价的渠道。铁路建设在西进运动中起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其建设速度也是十分惊人的。如果说1830年美国建成的铁路不过40英里,通车的不过23英里。但经过二十年,美国的铁路线猛增到9,021英里,一跃而超过英国,后来居上,成为世界上铁路线最长的国家(12)。铁路逐渐取代了公路和运河而成为西进最重要的渠道。 西进移民的迅速增加,大规模的铁路建筑,农业的机械化和半机械化以及西部地区的丰富资源,为美国的工业提供了广阔的商品和原料市场。从而加速了工业的发展。不仅东北部的工业基地得到扩大和加强,而且在中西部和远西部地区也出现了巨大的新兴工业,工业中心随着西进运动的进展而向西移动。 十九世纪五十和六十年代,东北部地区的工业革命刚刚完成,西部地区几乎没有什么大工业。工业品和机器的主要来源是东北部。根据1860年的联邦统计资料,全国工业的总投资数是1,009,855,715美元,工业总产值为1,885,861,676美元。新英格兰和大西洋沿岸中部几个州的工业产品占全部产品的67%(13)。工业中心显然是在这两个地区。不过,从五十年代开始,工业中心已经出现了西移的趋势。有人认为,这种移动于“1850年从宾夕法尼亚的哈里斯堡附近开始,1880年延伸到匹兹堡北边,而在1900年达到了俄亥俄州坎顿以西约五十英里的地方。”(14) 从六十年代开始,中西部的密苏里、依阿华、明尼苏达的工业都取得了高速发展,从1860年到1870年间,工业产值大约增加两倍。俄亥俄、伊利诺、印第安纳出现了新兴的钢铁基地,农机制造业中心从纽约转移到俄亥俄和伊利诺一带,面粉工业中心从罗彻斯特、纽约转移到明尼阿波利斯,屠宰业和肉制罐头业从辛辛那提转移至芝加哥和奥马哈(15)。芝加哥的发展最突出,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它已成为拥有先进炼钢厂、农机制造厂、车辆制造厂、屠宰场和服装厂的重要工业中心,全市的工厂总数达到2,271家,年产值约为26,800万美元(16)。 在远西部,加利福尼亚、俄勒冈、华盛顿的捕鱼业和木材业都发展成为规模庞大的工业,科罗拉多的钢铁业也欣欣向荣,发展迅速。 西部工业的崛起,是美国工业总产值大幅度上升的重要原因。1894年,美国的工业总产值猛增到949,800万美元,为英国的两倍,法国的三倍多,美国从而成为资本主义世界首屈一指的先进工业国家。 应当强调指出的是,西进运动的累累硕果都是美国人民和广大移民的劳动和智慧的结晶,功劳应当归于他们。例如,美国第一条横贯大陆的铁路就是主要依靠华工筑成的。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总裁利兰·斯坦福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华工,这条重要的国家交通干线的西段,就不能在国会法案所要求的时限内完工。”(17) 来自欧洲和其他地区的移民在开发西部的过程中都起过十分重要的作用。1850年以后的八十年间,大约有3,500万移民涌入美国(18)。移民不仅为美国资本家提供了开发西部的大量廉价劳动力,而且带来了先进的技术。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1882年俄文版序言中特别指出了欧洲移民所起的重要作用:“……正是欧洲移民,使北美能够进行大规模的农业生产,……这种移民还使美国能够以巨大的力量和规模开发其丰富的工业资源,以至于很快就会摧毁西欧特别是英国迄今为止的工业垄断地位。”(19) 二 对于美国政府在西进运动中的作用如何估价?也是一个需要研究的问题。不可否认,美国政府的西进政策有侵略扩张的一面,对墨西哥的侵略以及对印第安人的驱赶和屠杀都是应当予以揭露和批判的;同样不可否认,美国政府西进政策的出发点是维护和满足资产者的利益和需要,而置广大移民的根本利益和生命安全于不顾。广大移民的西进完全是自发的,基本上得不到政府的保护和资助。在西进中,成为资产阶级政策牺牲品的移民不在少数。被抛弃的篷车和冻饿而死的移民的白骨,在西进道路两旁不时可以发现,甚至在西进运动结束多年以后,仍然可以找到某些不幸者留下的痕迹。 然而,这一切都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所固有的弊病,在资本主义发展中也都是不可避免的。另一方面,虽然美国政府所采取的奖励工商业,奖励技术革新,分配和出售西部国有土地,以及发展交通运输等一系列政策的得利者首先是资产者,但是这些措施对西进运动也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假若没有美国政府的参与,如此广阔的西部土地是绝对不可能在较短的时期内开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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