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历史上最大之谜莫过于数百万人的多次投票造成了政权的兴亡。在长达70年的时间内，农民始终迷信着拿破仑。身为劳动者的农民为何心甘情愿地拥护两个资产阶级代表？共和制既然比帝制优越，共和派为何一再被农民所抛弃？对于当时土地所有制、生产关系的探索将揭示历史真相。
    一农民与土地
    法国农民的政治行动取决于他们在生产关系中所处的地位。1789年，法国全国人口约2700万，其中农村近2300万人，全国的农村人口至1846年仍占全国的75％。1820年全国就业人口中农村就业居民占75％，1870年才减至49％。
    封建社会的基础在于农业。大革命前，封建压迫剥削相当严重，永久管业权被称作“比较美妙的领主权利之一”。1734年布尔戈尼省的一份文献如此记载：“布勒坦尼埃老爷、太太及其家庭出入教堂时，当地全体居民和过往人员必须默默地向他们致敬。”1789年德拉吉尼昂城的陈情书指出：“此处穷人无权在其茅屋中点火取暖，他必须向领主高价购买火种。农夫也无权用自己田地上生长的草喂养牲口，如有违反并被告发，将受到严惩，罚金将使他破产。”①18世纪70年代，沉重的压迫剥削导致农业危机，即史称“路易十六的衰落”，它的主要受害者是广大农民。
    土地对于农民意义重大。“农业技术有它的特点，它始终需要在宽阔的土地面积上操作，但是每公顷所提供的产品却少得可怜。任何一个手工业者，仅需数平方米面积便足以维持生活。农业中若干公顷的面积才与一个家庭相联。工业中一公顷土地则可供数千名工人同时劳动。”法国史学家索布尔认为：“贵族的实力基于土地所有权和征收与土地相联的封建领主的租税”②。农民遭受苦难的基本原因在于完全无地或仅有小块土地，土地问题是封建压迫剥削的主要形式之一，是农民的生存问题。对于土地的思念束缚了法国农民近千年之久。
    大革命前，法国大多数农民早已获得自由，仅有农奴近百万人。不少农民拥有小块土地，但无地农民人数更多。小农的土地或属于自己，或租佃而来。例如在利穆赞，58％的农民占地不超过2公顷。在诺尔，3／4有地农民的地块少于1公顷。当时，大多数农民因土地太少难以养家糊口。英国农学家亚瑟·杨格记载了1789年7月12日他在法国的见闻，一位因劳累而驼背的老年农妇向他抱怨：“我的丈夫仅有一小块土地、一头母牛和一匹瘦马”。他们抚育七个孩子，必须向领主交租，是“可怜的人们”③。
    小块土地难以为生，更何况完全无地的农民。他们在全体农民中的比例：弗朗德尔为75％，凡尔赛地区、布里与图卢赞约70％，下诺曼底为40％，卢瓦莱约24％。1789年的许多陈情书提供了实况：“我们这个堂区由16户无地农民、2户佃农和1户领主组成……18户农民中，仅1户拥有一所房屋和3阿尔庞土地，其他人都住狭小简陋的茅屋，无力饲养牲畜与家禽。”罗兰夫人曾哀叹：“我国的农民大多数比加勒比海人、格陵兰人和爱斯基摩人还要贫困一百倍。”④一百倍显然是誇张，但法国农民的确处于贫困之中。
    无地农民希望获得土地，有地的农民希望保留并扩大其小块土地。农民的苦难和幻想皆与土地密切相联，不了解他们对于土地的情感，便无法了解他们的迷信。
    弗·孚雷在他的《思考法国革命》一书中指出：“直至1789年5月，以法国国王为中心的政治群居性的旧方式大致仍然状况良好……但是由于5、6至7月的事件，一切都变了。”⑤经济状况引起政治变化，开始了大革命。此后十数年内法国政局风云变幻，但就实质而言，大革命首先是一场“农民的”革命。资产阶级革命的主要任务之一，在于使农民得到土地和摆脱封建压迫与剥削。从封建向资本主义过渡时，必须改变农村所有制，才能铲除封建制度的根基。法国的革命家们先后废除了封建的人身依附关系、地租和什一税，没收了教会财产与逃亡贵族的财产，分配了农村公有土地等，较好地完成了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