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9年，共和国的督政府腐败无能，此时农民选择了坚决反对封建的大拿破仑。1848年，临时政府以增加税收来改变分配制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农民在生产关系中的地位，共和国变成了收税官吏。又是谁来代表法国农民？小农们“抱住自己的旧传统不放……他们回想过去的生活倒是自由自在，回想皇帝在位时，他们没有负债，而且生活比较富裕”。因此，“历史的传统在法国农民中间造成了一种迷信，以为一个名叫拿破仑的人将会把一切失去的福利送还他们。”（25）此外，教士们与乡镇长们的“建议”也促使农民投了拿破仑的票。小块土地所有制发挥出巨大的政治威力，农民在大革命之后已处于新的生产关系之中，拥有土地、保护土地的心态是由他们的物质利益决定的。这是所有制的一种反映，农民投票表现了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于政权更迭，对于上层建筑的作用。
    法国农民选择拿破仑归根结蒂是为了自己的小土地所有权。小块土地是物质基础，小土地观念是思想基础。农民自愿地投下赞成票，这是时代条件所决定的。农民投票实际是一场捍卫其小土地所有制的隐蔽的农民战争。
    同时，必须看到，大革命后的小农经济是新兴的资本主义经济的组成部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一部分。它与资产者的经济存在矛盾，但又密切相联，即皆与封建复辟势不两立，皆渴望迅速发展。正是这个同属一种生产关系的特点发挥了作用，农民、土地、拿破仑构成法国近代的一种历史脉搏。
    大小拿破仑毕竟是资产者的皇帝。资产者政权保护农民是为了资本的统治，实际上资本主义上层建筑保护了自身的经济基础。两个拿破仑并不热爱农民，他们始终以资产者利益为准绳。拿破仑一世曾处死参加王党叛乱的法国农民，严禁西班牙与葡萄牙农民将羊毛出售给英国，在俄国则不敢解放农奴。拿破仑三世时期，法国存在500万贫苦农民，即占农民的1／4。尼埃尔省的状况可见一斑，这里农民“房屋低矮，埋入地下，以便预防异常寒冷的气候。屋顶低矮，房屋经常只有一个门，以便透入光线和必需的空气。”（26）若干地区的贫苦农民仅仅过节才能吃肉，平时则靠黑面包充饥。广大农民受着资本主义的压迫与剥削。
    总而言之，人们不应苛求于法国农民。法国工人运动的积极分子们对于农民出路的认识，也是数十年内经过马克思主义教育才逐步获得。大革命时代，法国农民保护小土地所有制是捍卫革命成果，维护劳动者所有权，具有反封建性质。19世纪中叶，他们反抗共和政府的税收政策，表示对于立法议会的不满，是在维护着自身利益。他们未曾选择波旁王朝的代表，而是选择了拿破仑。如此选择无可非议，那时资本主义还在向上升发展，而无产阶级尚处于早期磨练之中。受所有制、生产关系约束的法国农民满怀合理的要求，进行了迷信的选择，他们未曾背离历史潮流的大方向。
    注释：
    ①巴尔：《自由与土地》，第戎1984年法文版，第87页。布洛克：《法国农村史的特征》，巴黎1952年法文版，第204页。马塞伊与马盖拉：《1789年日誌》， 巴黎1988年法文版，第60页。
    ②布萨尔：《农业经济》，巴黎1987年法文版，第10页。索布尔：《理解革命》，巴黎1981年法文版，第29页。
    ③拉罗什福科：《1788》一书中索布尔所写的序言，巴黎1978年第9-10页。
    ④1阿尔庞＝20－50公亩＝3－75市亩。《1789年法国人的言论，三级会议的陈情书》，巴黎1975年法文版第95页。
    ⑤孚雷：《思考革命》巴黎1978年法文版，第79页。
    ⑥《1789年之后的法国宪法》，巴黎1989年法文版第33、80、81页。
    ⑦米涅：《法国革命史》1981年版，第335页。
    ⑧《1789年之后的法国宪法》，第194、238-239页。
    ⑨《民法典》，第72、73页等。
    ⑩沙普塔尔：《我关于拿破仑的回忆》，巴黎法文版，第20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