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妓包括教坊妓、地方各级官署的歌妓。宋代教坊反复置废,南宋最终废除教坊后,乐人后多隶临安府。“遇大宴等,每差衙前乐权充之。不足,则又和雇市人。近年衙前乐已无教坊旧人,多是市井歧路辈。”①最终被地方衙前乐人所取代,故此处讨论以地方乐妓为主,暂不涉及教坊妓。 一、官妓的差排 庞德新先生以宋代市肆工匠要应付官府差使,及营妓之活动推论营妓也应该“籍其姓名,鳞差以俟命,谓之当行”②,应官府差使。庞先生还用金盈之《醉翁谈录》卷六中所记:“(二曲)所居之妓,系名官籍者,凡官设法卖酒者,以次分番供应,如遇并番,一月止一二日也。”③《新编醉翁谈录》的出版说明指出,金盈之《醉翁谈录》全书凡八卷,清朝阮元在搜辑时全书只有五卷,缺后三卷。“也可能是因为后三卷中之《平康巷陌记》是后人将《北里志》篡改而成的。”④但排印本还是收入后三卷成全璧。庞先生所举例即是文集后三卷的内容。笔者以《北里志》与之对照后发现,庞先生所举“凡官设法卖酒者,以次分番供应”一句为《北里志》不存。《醉翁谈录》也记同样史料,撰者为罗烨,生平不可考。⑤罗氏著《醉翁谈录》记风月之事,在丁集卷一《花衢记录》中四条内容与《北里志》相似,仍存此句,不知是错漏,还是后人篡改抄袭。此句话中“并番”与《梦粱录》中记“元夕诸妓皆并番互移他库”对照,“设法卖酒”也是宋代之事,但终因此句与《北里志》之篡改相连,故不为确证。⑥ 所幸还有其他的一些事例可以说明妓女应官府差使的情况。以话本《月明和尚度翠柳》为例,所记宋时“当日府堂公宴。承应歌妓,年方二八,花容娇媚,唱韵悠扬。府尹听罢,大喜”,问妓者何名,答言:“贱人姓吴,小字红莲,专一在上厅祗应”。“柳府尹赏红莲钱五百贯,免他一年官唱”⑦,确是官府安排官妓祗应的例子,综合上文所述,可知府尹有权力免去官妓相应的差使。 黄庭坚《满庭芳》词: 初绾云鬟,才胜罗绮,便嫌柳陌花街。占春才子,容易托行媒。其奈风情债负,烟花部、不免差排。刘郎恨,桃花片片,随水染尘埃。 风流,贤太守,能笼翠羽,宜醉金钗。且留取垂柳,掩映厅阶。直待朱轓去后,从伊便、窄袜弓鞋。知恩否,朝云暮雨,还向梦中来。⑧ 描述了妓女的生活状态。妓女稍长成人,便知身处妓院,需要向“烟花部”尽义务,“不免差排”,“刘郎”代指痴情人也不能阻止妓女因烟花部的安排而被他人染指。太守因权力在握,便是常常染指之人。只有太守离去后,妓女方可从便。以此看来,官妓需要应对官府的差使。⑨有时活动颇为频繁,如温琬“被籍其名府中,自府主而下呼叫频数,日不得在家”⑩。叶适所见妓女也说“过客如云,无时不开宴,望顷刻之适不可得”(11)。祗应时还需及时赶到,否则会被长官责怪。《西湖游览志馀》记载苏轼在杭州任职时,与府僚会集于湖上: 群妓毕集,惟秀兰不来。营将督之再三,乃来。仆问其故,答曰:“沐浴倦卧,忽有扣门声,急起询之,乃营将催督也。整妆趋命,不觉稍迟。”时府僚有属意于兰者,见其不来,恚恨不已,云:“必有私事。”秀兰含泪力辩。而仆亦从旁冷语,阴为之解。府僚终不释然也。适榴花开盛,秀兰以一枝藉手献坐中。府僚愈怒,责其不恭。秀兰进退无据,但低首垂泪而已。仆乃作一曲名《贺新郎》,令秀兰歌以侑觞。声容妙绝。府僚大悦,剧饮而罢。(12) 点唤了众多妓女到场助兴,营妓秀兰在乐营将的屡次催促之下才到场。府僚因为怀疑秀兰与他人有私,借口秀兰迟到而责备不已。 显然府僚并不对妓女平日的生活了如指掌,所以才会怀疑秀兰的行为。可见,有些官妓的生活不全在官员掌握之中。不在官府点集时妓女可与其他人往来吗?话本《月明和尚度翠柳》中红莲所说为“专一”在上厅祗应,又是何种意思呢? 唐代时,营妓就有在外居住、官府宴饮时再召集妓女到场的情况。“池州杜少府慥、亳州韦中丞仕符,二君皆以长年精求释道。乐营子女,厚给衣粮,任其外住,若有宴饮,方一召来;柳际花间,任为娱乐。”(13)《北里志》中所载官妓居北里亦可招呼他人。 宋代营妓也有自己的住所,朱熹、唐仲友案中涉及的妓女王静、沈玉、张婵、朱秒、沈芳、许韵都有个人住处(14),如“张将仕、韩天与往弟子许韵家饮酒”(15),还在所住处与他人发生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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