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塞德节将全国人民都调动起来,在节日期间重新确认法老统治的合法性、神性、权威、宗教权、行政权、经济和财政权、军事权、司法权、外交权等,并通过秘密仪式中的再生和加冕仪式的表演而将王权统治继续下去。当然,节日之后的王权统治是新的,是更强大的,至少在埃及人的思想意识中是这样的。 总而言之,塞德节是古埃及全国性的重要节日之一,产生于前王朝末期和早王朝初期王权出现以后,其基本模式在那尔迈庆祝其统一上下埃及的活动时确定下来,在法老埃及和托勒密埃及三千多年的历史上历经变迁。虽然我们很难依据现存史料重构该节日的每个细节,但仍能整理出其基本程序和重要仪式。从节日的整个过程来看,它不是单纯的喜庆节日,也非简单的宗教献祭节日,而是一个由复杂仪式支撑的、具有很强政治意图的典礼。从现存浮雕和铭文史料来看,这个所谓的“30年节日”并非完全等到法老统治了30年以后才庆祝,而是在法老认为必要的时候庆祝,往往是在法老面临政治的或个人的统治危机时进行。虽然节日以庆祝国王顺利统治一定年限(原则上是30年)和更新王权为目的,但却是以后者为核心。节日过程中的众多活动和仪式也都是围绕着这两个目的展开的。在节日游行和一系列或公开或神秘的仪式过程中,塞德节巧妙地利用节日氛围,强有力地宣传了“君权神授”的思想,使全国人民再次认可了法老的权威、合法统治地位和各种权力,最终使法老的王权以新的、更强大的面貌继续下去。可以说,塞德节应王权统治之需要而产生和存续,又反过来服务于斯,在王权的实施、维持和强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从本质上看,塞德节完全是在宗教和喜庆节日的外衣掩盖下,由法老和统治阶级设计和庆祝,是宣传、确认、强化和推进王权统治的典礼。甚至可以说,塞德节是古埃及法老和统治阶级用来维护王权统治和国家权力的工具。从这个意义上讲,法老和统治阶级有意识地、持续地通过这种全国性节日宣传和固化法老王权的合法性,正是古埃及王权统治得以存续三千多年的主要原因之一。 注释: ①W.赫斯:《阿蒙霍特普三世宫殿铭文》(W.C.Hayes,“Inscriptions from the Palace of Amenhotep III”),《近东研究杂志》(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第10卷,1951年,第44-56页图4-16。 ②E.吴普希尔:《埃赫那吞的塞德节》(E.Uphin,“The Sed-Festivals of Akhenaton”),《近东研究杂志》第22卷,1963年,第123页。 ③J.G.格林菲斯:《古埃及国王的更新仪式》(J.G.Griffths,“Royal Renewal Rites in Ancient Egypt”),J.G.格林菲斯:《亚特兰蒂斯岛与埃及及其他论文》(J.G.Griffiths,Atlantis and Egypt with Other Essays),威尔士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173页。 ④关于埃及王权的构成要素,可参考郭子林:《王权与专制主义--以古埃及公共权力的演变为例》,《史学理论研究》2008年第4期。 ⑤H.弗兰克福特:《王权与神祇》(H.Frankfort,Kingship and Gods),芝加哥1948年版,第79页。 ⑥W.默南:《塞德节:历史方法问题》(W.J.Murnane,“The Sed Festival:A Problem in Historical Method”),《开罗德国考古学研究所通报》(Mitteilungen des Deutschen Archologischen Instituts,Albeilung Kairo)第37卷,1981年,第375页。 ⑦J.布雷斯特德:《芝加哥大学东方考察基金会第二份初期埃及考察报告》(J.H.Breasted,“Oriental Exploratíon Fund of the Universíty of Chícago,Second Preliminary Report of the Egyptian Expedition”),《美国闪米特语言和文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Semitic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s)第25卷,1908年,第83-110页,图50。 ⑧R.史密斯、D.瑞德福:《埃赫那吞神庙项目》(R.W.Smith and D.B.Redford,The Akhenaten Temple Project)第1卷,沃明斯特1976年版,第64-67页;J.高哈里:《卡尔纳克埃赫那吞的塞德节》(J.Gohary,Akhenaten' s Sed-festival at Karnak),伦敦1992年版,第26-169页。 ⑨E.纳维勒:《奥索尔孔二世的节日大厅》(E.Naville,The Festival Hall of Osorkon II in Great Temple of Bubastis),伦敦1892年版,第3页;C.布里克:《埃及人的节日》(C.J.Bleeker,Egyptian Festivals),莱顿1967年版,第99-106页;J.高哈里:《卡尔纳克埃赫那吞的塞德节》,第1-25页,详细介绍了这四份浮雕。 ⑩D.瑞德福:《异端国王埃赫那吞》(D.B.Redford,Akhenaten:The Heretic King),普林斯顿1984年版,第125页。 (11)J.布雷斯特德:《古埃及记录》(J.H.Breasted,Ancient Records of Egypt)第3卷,芝加哥1906年版,第115-116页;R.巴格纳尔、P.德鲁:《希腊化时代历史文献译集》(R.S.Bagnall and P.Derow,The Hellenistic Period:Historical Sources in Translation),布莱克威尔出版社2004年版,第269-272页。 (12)西方学界对塞德节进行专门研究基本上始于1892年,E.纳维勒的《奥索尔孔二世的节日大厅》。具有代表性的综合性研究成果有这样一些。H.弗兰克福特:《王权与神祇》,第79-88页;E.吴普希尔:《埃及人的塞德节仪式》(E.Uphill,“The Egyptian Sed-Festival Rites”),《近东研究杂志》第24卷,1965年,第365-383页;C.布里克:《埃及人的节日》,第91-123页;J.格林菲斯:《古埃及国王的更新仪式》,第172-184页;E.霍依、E.史泰林:《塞德节新研究》(E.Hornung,E.Staehelin,Neue Studien zum Sedfest),巴塞尔2006年版。我国也有学者关注塞德节,例如张博:《塞德节与古埃及年代学》,东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6年英文版。 (13)关于学者们针对某些具体问题的不同观点,可参考本文第二和第三部分的相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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