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帝制末路与阎锡山的公开抗袁 承前文所述,南京会议未能解决帝制善后,各派所持政见愈益分化。阎锡山掌握这一信息后,仍按兵不动,继续观望形势,并给张勋回电,做挽留袁世凯姿态,表示要“固结团体,挽留元首,抱定宗旨,始终不移。已电知敝处前派代表崔廷献,坚守此意,绝无游移”(66)。此时阎为何发出挽留袁电呢?若从帝制善后过程来分析,此时阎是违心地选择了从众。他在与中央、各地方实力派的通电中力主和平解决,但当事情未能如愿时,他又试图重新拾起与袁的关系保证其利益不致受损,然又不像从前那样一味地讨好袁,而是继续观察形势变化。可是当时山西反帝制的呼声已十分强烈。在西南诸省独立风潮掀起时,山西就有一股独立的潜流在酝酿,前文对此曾有提及。阎对孔庚等的独立倾向心知肚明,却不将其扑灭,而是利用这一力量打击在晋省的袁势力,以此避免山西因独立而带来的秩序混乱。并且他也意想借袁帝制失败,在晋人面前表露他早有反对帝制的心理。其时的报纸对阎这一心理做了充分书写: 山西将军阎锡山素抱反对帝政思想,该省独立准备早已筹划,然因巡按使金永为袁系之人物极力拥护中央,赞成帝政,两者之间,常有抵牾,而独立之机运,遂因之缓慢,至最近反袁派之声势渐振,一部分之青年,以四月十五日为期,暗杀金巡按使,一扫独立之障碍。嗣为巡按使部下之警官探知,极力防备遂得无事,但金巡按使知反对派之欲甘心于彼,乃大生恐惧,忽改变态度,频与阎将军接近,以负其欢心,而亦主张反对袁氏,如于十九日召集该省之高级官吏及各学校校长会议,决定宣布独立。然至今日尚未发表者,则以京张、张绥两路线接近。该省之太原,附近北京之兵,朝发夕至,山西兵力薄弱,虑独立后,仍归失败,加之一般商民希望平和,故各官绅熟议后,决意维持现状,观四围各省之态度,一遇时机,即宣言独立云(67)。 另据报纸透露,山西反袁势力已纷纷出现,阎锡山也在向公开抗袁行进。一些军队确已采取实际行动抗袁,如寿阳民军大举,声势甚盛(68)。晋北镇守使孔庚于5月14日在大同宣告独立,要求袁退位。北京政府下令调孔充任同武行署参谋长,夺孔兵权(69),阎锡山于15日急电北京政府,要其坚守山西大同独立秘密(70),以防山西其他地方效仿。陕南陈树藩独立后,山西独立呼声渐趋紧迫,军队中下级军官多属新人,经民军运动,其势力日渐壮大(71)。山西军界多数主张与陕南取同一态度,如阎无决心,则举孔庚代之(72)。而孔庚此时也力促阎下决心宣告独立、勿待第1师之到,蹈汤芗铭覆辙,阎不得已只好口头答应独立(73)。袁世凯深恐阎和孔庚联合起来搞独立,认为山西一旦独立,则局势更难挽救。况晋省为京师西南最重要门户,如其略有变动将影响大局,故袁拟派振威上将军张锡銮赴晋宣慰,以收万一之效(74)。 形势变得更为严重的是,陕西民军与山西边境军队联合,将蒲州至太原电线切断(75)。面对此情,山西巡按使金永密电袁,“晋省受秦省独立影响,大局岌危已达极点,并力请辞职,以让贤能,而免贻误地方”(76)。阎锡山也加急密电袁,“秦军已入晋省,而河东一带人民响应陕西护国军者尤居多数,晋省兵力单薄难以抵御,请速派兵相援,否则山西大局不保”。时人以为阎的此种举动是阎宣布独立的预兆,实际是因阎获知京师无兵可拨,他特意电告中央,如不速派兵援助、山西将大局不保,给袁施加压力。袁世凯对于山西的独立决定用调虎离山计,即假名政府欲收复陕西,袁特调阎锡山为陕西将军兼巡按使,让亲信段芝贵出任山西将军,添调军队归段统辖,让段坐镇山西。阎锡山深知已被袁怀疑,于是更不肯离晋赴陕(77)。 与此同时,晋绅名流李素亦在致电阎锡山时,力劝阎宣布独立,并分析了阎的复杂心态:一是阎慑于袁实力,不敢起兵讨袁,但又不同意晋省的其他反袁势力举旗讨袁,以防其势力坐大成为地方之患;二是阎想骑墙,以观望形势,担心一旦举措不慎招致不测。李在洞悉阎的矛盾心理后,劝阎不要犹豫,迅告独立。其理由是:“将军握晋柄四载有余,无大失德,今日之事,虽已后时,然晋人对将军犹未绝望,若因拥护一普天唾弃之袁氏,执迷不悟使人人疑心,处处侧目,甚为将军不取也。袁氏之倒,虽三尺童子犹能知之盗窃之手段已穷,乞怜之状态毕露,将军乃低首下心于将亡之民贼,若恐一朝脱离关系,即立招不测,而不知噬脐之祸即伏于此也,时不再来,机不可失,今不亟图,悔无及矣。”(78)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