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奈恩：基于唯物史观的民族主义研究(7)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3:11:54 《世界民族》 刘烨 参加讨论
民族主义的地域性有时也显现出暴力的“非理性”特征，尽管它并非是所有民族主义的特性，但是，一旦走向民族暴力，必定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奈恩认为，“虽然民族主义的主要动力是进步的，但是它的这些滥用的版本是后退的，而且倾向于鼓励社会和心理的返祖现象，利用无谓的恐惧和偏见，并因此走向暴力。”(29)对民族主义的滥用会导致非理性的暴力。这正好与马克思的民族理论相契合，“民族的意志，正如个人的意志一样，不能超越理论规律的范畴。非理性的民族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合乎理性的国家组织。”(30)这一论述表明民族意志不能够超越一定的范畴，民族主义这一意识形态作为民族意志的一部分更加不得滥用，否则就会造成非理性的民族国家共同体。那么，民族主义与非理性暴力之间的关系究其根本是怎样的呢?为何苏格兰民族主义历史中少有暴力发生，而在未实现现代化的地区却时有惨绝人寰的暴力冲突发生呢?对此，奈恩在民族主义与种族民族主义之间作了区分，认为是后者激发暴力，而不是前者。苏格兰民族主义发生在生产力十分发达的现代化地域，是苏格兰民族对不列颠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反抗，苏格兰民族希望借由和平的手段，以一种与时俱进、解放而又革命的民族主义来实现苏格兰民族的自决。与此相反，种族民族主义在本质上则是沙文主义的一个变形，表现出不合理的、过分的、盲目的、危险的、极端的民族情感。奈恩主要以“农民沙文主义”(Peasant Chauvinism)和大国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两者为例分析了种族民族主义的非理性特征。 农民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发生在农业主导的地区，在那些地区，民族冲突往往十分强大、激烈，奈恩以红色高棉为例，解读了农民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恶果。20世纪70年代的柬埔寨基本没什么工业，红色高棉运动动员起农民，试图重新塑造一个民族，对外与其民族的敌人—越南人进行战争；对内则是对异质民族进行清洗，完全中止了城市化进程并且强行重组农业社会，最终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究其原因，红色高棉的民族主义并不是现代化的结果，而是“农民沙文主义”的结果。农民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在本质上是农民阶级的变形。奈恩指出，那些民族主义冲突最强的地区，往往也是农业主导的地区。那些被用来动员生活在现代化威胁之下的农民人口主导的地域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和运动最容易失控，最易造成现代历史中巨大的灾难性后果。他也以此解释了柬埔寨和卢旺达的大屠杀。因此，在农业为主导的边缘地区，对民族主义的运用必须要以正确、健康的民族认同为先导，使其向着健康积极的方向发展，而不是落入沙文主义的漩涡当中。“‘沙文主义’的真实故事表明现代化需要通过像一个巨大水渠的通道，其中有一个许多代的斗争，试图解决农村的过去和城市工业的未来两者间的矛盾。”(31)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有在边缘地区解决农业与工业之间发展的矛盾，才有可能在根本上避免和消解农民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 与农民沙文主义民族主义不同，大国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一般发生在已经实现工业化的区域，奈恩以对德意日三国的大国沙文主义民族主义为例分析了这一现象。他指出，这三个社会都有一个相对(比对英法)的“落后”经验，他们不是处于真正的边缘地区，而是半边缘地区。对于这种突然被剥夺和虚弱的困境，这三个国家以特别强烈的、补偿性的意识形态机制应对，即民族主义的信念和情感，在此基础上，以实质性的民族国家权力实现高速工业化和国家强制的严格的社会控制。“这样，这些社会就能够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去实现‘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本世纪上半叶，所有这三个国家都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或者直接的可能性，即：瓦解。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贬谪；意味着国家将被永久地限制在二流水平、半边缘的位置、被排除在核心地区的‘日不落之地’之外。物质的与道德的失败，内部崩溃的威胁，或者(在他们看来)继续或再度被核心帝国主义力量所侵略--这些焦虑转化为动机，促使他们进入一个更加强化的民族主义动员的形式。”(32)毫不奇怪，此时，强大的大国沙文主义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出现了，并且迅速地借助一定的资源力量演变为帝国主义，最终造成了法西斯主义的可怕后果。正如马克思的民族理论所揭露的，“资产阶级的沙文主义只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装饰，它给资产阶级种种无理性要求穿上一件民族的外衣。”(33)与马克思的这一论断不谋而合，奈恩这样感叹道，“大国沙文主义，或‘反动的民族主义’，是一个都市统治阶层的阴谋，它借用了世界民族解放斗争的思想和情感，并利用其来欺骗无产阶级。遗憾的是，这似乎常常是奏效的。”(34) 可以看出，奈恩从民族主义的地域性特征入手，不仅区分了民族主义与非理性的种族民族主义的差异，还洞悉了非理性特征所带来的不同政治经济区域的暴力问题。在认识了这种非理性特征的基础上，我们在采取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及运动以实现自由和解放时，应该仔细分辨其中的各种因素究竟是平民主义的诉求还是沙文主义的阴谋?是谋求发展的斗争还是帝国侵略的暴力?是民族的解放还是资本的侵蚀?要避免退化为沙文主义的民族主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