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史记》终讫问题的缘起 司马迁写《史记》终讫的时限(简称《史》讫问题),历来学者众说纷纭,有说讫于元狩获麟,有说讫于元封六年,有说讫于太初,有说讫于天汉,有说讫于太始麟趾,有说讫于征和,有说讫于武帝末年,甚至还有说讫于昭宣时代,所说几近十种。至今仍然纷云,未获定论。我个人以为,司马写《史》基本上讫于太初,个别文字写到天汉。 《史》讫问题众说不一,主要是由于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一)《史记》各篇记事的下限,往往不一。大多止于太初之前;但也有讫于太初,或讫于天汉,或讫于天汉以后,甚至还有记及昭宣时期和西汉末年的情况。①(二)司马迁及汉代学者褚少孙、班固等所说不一。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简称《自序》)中既说“至于麟止”,又说“至太初而讫”。褚少孙在《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中说“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即说《史》讫于武帝末年。班固谈到《史》讫问题,既于《汉书·叙传》曰“太初以后,阙而不录”,又于《汉书·司马迁传》曰“讫于天汉”②正因于此,造成《史》讫问题复杂化。后世学者各执所据,进行种种推断,于是形成悬而难决的问题。 《史》讫问题,关系到《史记》许多篇章文字的真赝。如信《史》讫元狩获麟之说,则要把《史记》所记元狩以后的文字划为伪文;如信《史》讫武帝末年之说,则今本《史记》绝大部分文字可信为原文;如信《史》讫太初或天汉之说,则《史记》中天汉以前的文字可信为真,天汉以后的文字则不足为信;……可见关系重大。很有必要通过探索和讨论予以解决。 二、以往诸说之商榷 以往褚说不无一定道理,但还是值得商榷的。 (一)与《史》讫武帝末年说商榷 褚少孙说“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程金造以为褚说有“可靠的证据”(程金造:《司马迁生卒年月四考》,载《司马迁与史记》,中华书局1957年版)。其实褚说并不可信。褚说既然附于《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我们就以此表为例进行分析。褚少孙之言前面有“右太史公本表”六字。这不可能是司马迁所写,想是褚少孙手笔(梁玉绳《史记志疑》已指出这点),也有可能是他人所写。查“太史公本表”最后一项,是涅阳侯,元封四年壬寅封;而没有列入一个太初以后的侯者。难道太初以后武帝没有封侯?不是。据《汉书·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记载,自太初至于后元,武帝所封之侯有: 海西侯李广利太初四年四月丁巳封。 新畤侯赵弟(同上) 承父侯续相如太始三年五月封。 秺侯商丘成延和二月七月癸巳封。 重合侯莽通(同上) 德侯景建(同上) 题侯张富昌延和二年九月封 邗侯李寿(同上) 这八个侯,《史》表皆未列入。这说明,司马迁于此表记事没有“尽于孝武之事”。 又,在《史》表“右太史公本表”一语后、褚少孙语之前,尚有“右孝武封国名”一语,并列有四侯: 当涂侯魏不害捕濮阳反者公孙勇等而封侯。(据《汉书·武帝纪》,此事在征和三年九月) 蒲侯苏昌(同上) 辽阳侯江德(同上) 富民侯田千秋征和四年为丞相,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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