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关于阶级观点的唯心主义问题: 黎澍在《一九七九年的中国历史学》和《中国社会科学三十年》中指出:长期以来由于教条主义和极左思潮的蔓延滋长,使得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的具体运用,越来越简单化、绝对化。到了“文革”时期,林彪、“四人帮”把它完全变质为历史唯心主义。他们在历史学领域散布的一切谬论,都是以这种历史唯心主义为依据的。不但否定了对立阶级之间、矛盾双方之间的辩证关系,而且否定了历史的基本联系,否定了一切社会事物发展的客观过程。这种错误倾向的一个最主要的表现,就是片面强调被剥削阶级的一切思想和活动都是好的,进步的,革命的;剥削阶级的一切思想和活动总是坏的,落后的,反动的;无产阶级和历史上的劳动人民的阶级觉悟从来就是很高的,没有以任何方式从剥削阶级那里接受或继承任何东西;因而阶级社会历史的内容,无非是剥削阶级的罪恶史和劳动人民对剥削阶级的讨伐史。并认为社会科学的任务就是谴责这种罪恶和歌颂这种讨伐。这种阶级观点显然与马克思主义毫无共同之处。可是这种观点,对于林彪、“四人帮”是很有用处的。他们把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弄得越空洞,越僵硬,越少科学性,就越有利于他们移花接木,偷换其封建专制主义的货色,“同资产阶级对着干”!“同十七年对着干”!(《再思集》109、111、125页)。 (4)关于愚民政策问题: 黎澍在《中国社会科学三十年》和《关于发展历史学的几点建议》中揭露林彪、“四人帮”及陈伯达大搞愚民政策的反动作法。陈伯达身为中国科学院副院长,一贯仇视社会科学的研究工作。1965年他曾先后两次向科学院正式提出取消哲学社会科学部各研究所,遣散全体研究人员。1966年1月,有个“理论家”在哲学社会科学部一份《情况简报》上写了大篇批语,认为社会科学研究人员在其资产阶级世界观改造好以前,无权从事研究工作,也无权为农民服务,可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下到农村去劳动。陈伯达和这个“理论家”的荒谬主张,在林彪、“四人帮”得势之后,竟然实施了。而且以“教育革命”为名砸烂研究机关,取缔学术团体,毁弃大量科研资料,禁止写作和发表学术论文,并且取消了大专院校中的教育学、逻辑学、政治学、社会学、伦理学、心理学、法学、美学等许多学科。还把图书馆都关闭起来,不让人家借书,实行愚民政策。这同秦始皇的焚书坑儒相比,实质上又有什么差别呢?(《再思集》80、103、105、111页) (5)关于反对提高的问题: 黎澍在《论提高》一文中,揭露“四人帮”借口为工农兵服务,反对我国科学文化任何提高的错误作法。他们只许出版一些号称“普及”而又并不为工农兵欢迎的小册子,“注释”所谓法家著作,做了一些只能使人苦笑的事情。他们采取消灭分工的方法,来消灭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差别,采取合并学科的办法来标榜所谓“教育革命”。黎澍认为,没有分工,就没有科学文化的提高。没有脑力劳动的高度发达,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就不可能消灭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差别。林彪、“四人帮”不仅反对提高,而且反对“专家办所”,由一些不懂科学技术的人去办,使得我国科学界至今人才寥寥。他们反对“成名成家”,要求把不同的才能和智力拉平,禁止有任何出类拔萃的人物出现。他们反对“白专道路”,以致许多人把“专”视为畏途,谈“专”色变,仿佛一“专”就“白”。他们大力提倡的“红专”道路,鼓励一些人在政治上不厌其烦地作革命的自我表白。“四人帮”的文学侍从极力迎合这种幼稚可笑的思想,进一步加以发挥,说是“知识越多越反动”。按照这个“愚民政策”的逻辑当然是越没有知识就越革命了。他们还反对“个人奋斗”,反对“知识私有”,指责知识分子都是知识私有者,使得广大的知识分子队伍遭到惨重的破坏。这算什么马克思主义!黎澍在《关于发展历史学的几点建议》中指出:林彪、陈伯达、“四人帮”对知识分子,特别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的知识分子,简直怀有深仇大恨,越是忠于马克思主义的人,他们越是仇恨。因为他们的马克思主义是假的,你搞真的,一定要被整得七零八落。(《再思集》78、80、133、135-137页) (6)关于通向“文革”之路的问题: 黎澍认为通向“文化大革命”的道路,从思想方面来说,第一是教条主义,第二是个人崇拜。为什么一些人对于教条主义那么容易接受,接受之后又那么难于抛弃呢?这是由于愚昧和不动脑筋。愚昧从何而来?来自贫穷。有了愚昧就有教条,就有个人迷信。教条主义的口号是“反修”、“防修”,反映到经济上就是越穷越好,越穷越革命。人民不能太富,富了就要为修。大家的文化和理论水平不高,不知世界之大,只守着这一点点东西,这就成为个人专断的最佳土壤,也是个人崇拜的来源之一。个人专断是普遍的,与长期存在的中国小农经济联系在一起。到了“文化大革命”,除了一片万岁声,还有什么别的?解放以来,文化圈子里知识分子一直挨批,批判《武训传》,批判胡风反革命集团,批判《红楼梦》,批评胡适之,批评《海瑞罢官》,一路批下来,就是对知识分子不放心,只喜欢那些听话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这符合马克思主义吗?如何消除个人迷信,黎澍认为,一是发展经济,二是提高文化,三是普遍推行民主制度。但这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论历史的创造及其他》137-141、204页) (十)论历史的创造者 从1984年到1988年,黎澍写了五篇文章探讨历史的创造者问题。这就是1984年写的《论历史的创造及其他》,1986年写的《历史的创造者和创造历史的动力》和《再论历史的创造及其他》,1987年写的《历史创造者讨论中的几个问题》,1988年写的《把马克思主义从庸俗的教条束缚下解放出来》。史学工作者认为“这些鲜明而犀利的论点提出之后,触动了史学界乃至整个社会科学领域。无疑,这将会在整个中国历史科学理论发展史上产生多方面的影响”,实现了“当代中国史学理论史上的第三次大突破”(据王学典的《关于“历史创造者”问题的讨论》,原载山东大学《文史哲》双月刊1988年第1期)这种大突破表现在上述五篇文章中,探索了下述六个问题。 问题之一,揭示了这一错误命题的历史根源: 苏联哲学家尤金在1939年发表的《论个人在历史上作用的马克思学说》,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苏联又一哲学家康士坦丁诺夫在1951年主编的《历史唯主义》中,也有“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的章节。1959年根据苏共二十大决定重写的《苏联共产党历史》,正式肯定“人民才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把它变成官方认可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并且由此发展成为僵死的历史教条。黎澍认为苏联学者提出的这个命题,在中国一变而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人”。这个提法的创始人是历史学家范文澜。1949年5月,他在北京大学以《谁是历史的主人》为题发表演讲时说:“过去历史是以帝王为主人的历史,我们今天要推翻它。历史是劳动人民的历史,劳动人民是历史的主人”。但是马克思、恩格斯都没有这样说过,这个命题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曲解。(《论历史的创造及其他》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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