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周书》所见灭商之前的周公(8)
如果按照单个的人物分析,无论是现存的《尚书》还是《逸周书》,其中有关周公记载的篇章都是最多。有学者注意到《逸周书》中的这一现象,认为是“编者有意突出周公”①。其实,我们认为,这些情况可能是古“书”真实情况的反映,未必是编者有意为之。 周公历文王、武王、成王三世,不仅经历了殷周王朝的更迭,还经历了三监之乱以及东征平叛;不仅稳定了摇摇欲坠的周朝江山,还分封诸侯、迁都制礼,奠定了周朝礼乐文明的基础,巩固了周朝的统治。《尚书》与《逸周书》中的记载,正是周公德业实际的反映。 事实上,无论《尚书》还是《逸周书》,在有目无文的篇章中,与周公有关,或者出于周公之手者还有不少。相比之下,与灭商以前周公事迹有直接关系的篇章,其数量所占比例并不大。周公处在周朝建立和巩固的关键时期,周人感念祖先,自然首先念及周朝江山的奠定人文王、武王和周公。与文王、武王相比,周公的地位同等重要,既然周公在世日久,又功德卓著,那么,周人编订周朝历史文献,周公的地位就不可能不显得十分突出。 将《尚书》与《逸周书》比较,可以看出《尚书》中的《周书》部分没有克商之前周人谋划对付商王朝的文献,这与孔子选编《尚书》的原则有关。孔子之于《尚书》,看重的是其教化功能,此即孔子的“《书》教”。《孔子家语·问玉》与《礼记·经解》都记有这样的话: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疏通知远,《书》教也。” 孔子所说的“疏通知远”就是通达政事,了解历史,他认为这是《书》教的结果。从孔子对《尚书》的有关评论中,我们可以窥得他整编时选材的倾向。《孔丛子·论书》篇记曰: 子张问曰:“圣人受命必受诸天,而《书》云:‘受终于文祖。’何也?”孔子曰:“受命于天者,汤、武是也;受命于人者,舜、禹是也。夫不读《诗》、《书》、《易》、《春秋》,则不知圣人之心,又无以别尧、舜之禅,汤、武之伐也。” 子夏问《书》大义。子曰:“吾于帝典,见尧、舜之圣焉:于《大禹》、《皋陶谟》、《益稷》,见禹、稷、皋陶之忠勤功勋焉;于《洛诰》见周公之德焉。故《帝典》可以观美,《大禹谟》、《禹贡》可以观事,《皋陶谟》、《益稷》可以观政,《洪范》可以观度,《秦誓》可以观义,《五诰》可以观仁,《甫刑》可以观诫,通斯亡者,则书之大义举矣。” 不难看出,孔于注重的是书的教化作用。在孔子所选《尚书》之《周书》部分中,于《洛诰》见周公之德,《五诰》可以观仁,其他各篇,其着眼点也分别在“圣”、“忠勤功勋”、以及“美”、“政”、“度”、“义”之类。在孔子的思想中,对于“阴谋”、“攻伐”之类显然是排斥的。孔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注重德政,反对刑杀,因此,灭商之前周人谋划商朝的篇章自然不会在其选编之列。 孔子以后的儒家也是这样,他们继孔子之后,大力宣传孔子的教化主张,他们在修习《尚书》的过程中,也对孔子选编的百篇《尚书》继续进行筛选淘汰。我们看现存的《尚书》各篇,绝大多数篇章都与儒家道统中的圣王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有关,这种现象的出现不是偶然的。西汉时期,百篇《尚书》仅存28篇,而且又都与《孔丛子·论书》中所记孔子所说到的各篇相应,这也同样不是偶然的。 然而,商、周王朝的鼎革,显然是与谋划、战争、攻伐、刑杀相伴随的,《逸周书》中有《世俘》篇,有《克殷》篇,这些都不见于今存《尚书》,而《逸周书》中却保存了这些篇章,这是由《逸周书》的性质所决定的。孔子与早期儒家以《尚书》为教化典籍,而我们研究商周之际的历史,则不能舍弃《逸周书》,应当将《尚书》与《逸周书》合观,应当将两部著作等量齐观。 (三)周公思想的整体性与阶段性 周公处在殷末周初的风云际会中,如果细分,他经历了武王时期(或者还可分成克商以前、克商以后)、摄政时期、还政以后等历史阶段,似乎周公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有不同的思想表现。其实,这关系到对当时历史发展阶段的基本估价问题。 如前所说,由于疑古思潮的影响,人们对《逸周书》的“文辞不古”十分强调,其实,这些都是后人整理过程中造成的,或者说带有了后人改变的痕迹,但这不是说这样的改编失却了《逸周书》的原意。正像许许多多后人对这类古籍的改编一样,文章的本来意义并没有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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