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历史上活跃在中原王朝四周的少数民族对中国疆域的形成有着重要影响。 民族因素极大地影响着当代世界许多国家的各种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影响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同样民族因素也极大地影响着历史上许多国家的形成和疆域的范围。中国古代民族的格局和民族关系与中国疆域的形成密切相关。在中国历史上出现的上述民族或部族有的延续下来,有的却消失了。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过程中,许多原先分散孤立存在的民族单位,经过不断的接触、混杂和融合,不断出现的分裂和消亡,逐渐形成一个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多元统一体。费孝通先生提出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9 〕就是对中国民族关系和民族格局问题在民族理论上的高度概括。 在中国历史上出现的民族与国家疆域问题上,有两点对清代国家统一与版图奠定起着决定性作用: 1、从中国历史的发展过程来看, 经历了从统一到分裂再到统一的两个历史大循环。第一个大循环是从秦汉的统一到魏晋南北朝的分裂,再到隋唐的统一;第二个大循环是从隋唐的统一到五代宋辽金西夏的分裂,再到元明清的统一。在这两个大循环中,中国广阔的疆域经历了三次民族大混杂,大融合,中原地区的汉族深入到“夷狄”所居住的边疆,而“蛮荒异域”边疆民族也流入中原地区与汉族融为一体。元明清三朝是由中国三个不同的民族建立的王朝,蒙古和满洲两个边疆民族先后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由此国家对边疆地区实行有效的管辖,大批汉族和中原其他民族流向边疆,部分边疆民族内迁,这都极大地加强了边疆民族与汉族融合的深度和广度,为中国疆域的拓展奠定了基础。 2、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广阔版图的奠定, 形成具有深厚凝聚力的多元一体格局的中华民族,边疆各民族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边疆民族大多数生息、劳动、活跃在中原王朝的四周,他们是最早开发、拓展边疆地区,或者率先统一了中国边疆的部分地区,为实现全中国的统一奠定基础,或者进而担当统一全中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元朝和清朝的建立及其对统一的中华民族国家的贡献说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不是由汉族一个民族单独缔造的,而是各个民族包括那些已经消失的民族共同缔造的。中国古代文明持久、稳定的统一,既表现在中原文明不断地扩展,不断地联合和统一上述边疆民族的趋势,也表现在边疆民族不断增强的凝聚力。 古代各个文明都有民族的区别和矛盾的问题。古代希腊人把非希腊人称为“蛮族”,古代印度的雅利安人把非雅利安人称为“蔑戾车”。中国先秦时代的华夏族称非华夏族为夷族。这些称呼里都含有重己轻人的意思。但是,实际上到西周、春秋时期,所谓的华夏族已经是多族融合的结果,而所谓蛮、夷、戎、狄也并非与华夏族没有关系。至春秋晚期,人们已经不可能以血统作为区分夷、夏的标准,只有从文化上区别了。战国晚期,黄河和长江中下游广大农业地区各国都成了华夏族,这是战国能够走向统一的基础。两汉时期,不仅巩固了已经形成的华夏族,而且加快了中原与边远地区民族的接触和联合。西晋王朝灭亡以后,北方一度出现许多少数民族统治的政权,这些少数民族政权中的领袖谋求统一。无疑,这又促进了民族间的联合和融合。清代,对于中原与边疆各民族在一统中国的作用问题上也有争论,雍正帝反对华夷之分,他在《大义觉迷录》中说过:“且自古中国一统之世,幅员不能广远,其中有不向化者,则斥之为夷狄。如三代以上之有苗、荆楚,即今湖南、湖北、山西之地也,在今日而目为夷狄可乎?至于汉、唐、宋全盛之时,北狄、西戎世为边患,从未能臣服而有其地,是以有此疆彼界之分。自我朝入主中土,君临天下,并蒙古极边诸部落俱归版图,是中国之疆土开拓广远,乃中国臣民之大幸,何得尚有华夷中外之分论哉”!〔10〕雍正帝无疑是站在满洲统治者的角度作的分析,但由此也可以看出边疆少数民族对中国疆域形成的影响。中国历史上的各个民族对中国政治史和文化史的连续性及疆域的延续性基本保持着向心力,对此牟复礼也有相同的看法,他说:“中央集权的政治秩序必须伸展到整个中国文明的广阔疆域,必须包纳所有作为中国文明的分子的全体子民,不论其属于哪一个民族,这种观念即使在中国或异族的统治者互相争斗的时候,也从未受到过挑战。中国国家的政治形式,也从未受到过来自内部或者外部的否定或严重挑战”。〔11〕 第三、地理环境是影响一个国家疆域形成的重要因素。 地理环境对任何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疆域形成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中国古代文明在政治史和文化史上的连续性以及多民族统一和联合的趋势及疆域范围,也受到客观条件,即地理环境的影响。 从世界范围来看,中国处于欧亚大陆的东端,西面有喜马拉雅山和帕米尔高原的屏障,不象某些古代文明那样处在民族迁移的交通要道上,因而有一个民族活动相对稳定的环境。对此古代中国人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东部是漫长的海岸线,太平洋一望无涯,波涌际天,无垠的水域,长久以来被中国古人视为“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12〕。难以横渡的“大瀛海”成为中国人与外界隔绝的障碍。在北方的“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13〕。戈壁沙漠,亚寒带原始森林严密地闭锁了人的北行之路。西北古人称其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以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14〕。天山、阿尔泰山、昆仑山、葱岭等雪峰横亘,“山路艰危,壁立千仞”,尽管有通往西方的丝绸之路,但交通险阻,古人视为畏途。西南是“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唐古拉山、冈底斯山、可可西里山等山脉造成的地理障碍,更甚于其它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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