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光和六年自相和从书》研究
长沙东牌楼所出东汉简牍中包含一则有关亲属间诤田并最终达成和解的文书案卷,即光和六年九月“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言实核大男李建与精张诤田自相和从书”(以下简称“自相和从书”),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了解当时民事诉讼与和解的实态提供了契机。此文书自公布以来,即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但在文书结构分析、部分简文的释读与理解、涉案人物身份界定等方面颇有分歧,需再商榷。本文拟对此展开进一步的讨论,以就教。 一、文书结构分析 根据发掘报告,“自相和从书”写在“C型封检”①的槽内,标本号为1001,整理编号及图版号为五,7号古井第二层出土。残损,长23厘米,宽8.4厘米,厚0.8-2.6厘米②。除了整理者在《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③一书中所公布的释文之外,北京大学中古史研究中心发起主办的“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研读班”④就某些句读和个别文字提出了校订意见。仔细审视图版、揣摩简文,发现其中仍有可商之处,兹在综合二者释文的基础之上,参照简影图版,重新释读如下,并在后文中对改动之处详加说明。 1.光和六年九月己酉[朔][十]日戊午,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叩头死罪敢言之。 2.中部督邮掾治所檄曰:[民]大男李建自言大男精张、精昔等。母姃有田十三石,前置三岁,[田]税禾当为百二下石。持丧葬皇宗 3.事以,张、昔今强夺取[田]八石;比晓,张、昔不还田。民自言,辞如牒。张、昔何缘强夺建田?檄到,监部吏役摄张、昔,实核[田] 4.所,畀付弹处罪法,明附证验,正处言。何叩头死罪死罪。奉桉檄辄径到仇重亭部,考问张、昔,讯建父升,辞皆曰: 5.升罗,张、昔县民。前不处年中,升[娉]取张同产兄宗女姃为妻,产女替,替弟建,建弟颜,颜女弟条。昔则张弟男。宗病物 6.故,丧尸在堂。后[姃]复物故。宗无男,有余财,田八石种。替、建[皆]尚幼小。张、升、昔供丧葬宗讫,升还罗,张、昔自垦食宗 7.田。首核张为宗弟,建为姃敌男,张、建自俱为口,分田。以上广二石种与张,下六石悉畀还建。张、昔今年所[畀] 8.建田六石,当分税。张、建、昔等自相和从,无复证调,尽力实核。辞有[后]情,续解复言。何诚惶[诚] 9.恐,叩头死罪死罪敢言之。 10.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言实核大男李建与精张诤田自相和从书 诣在所 11. 九月 其廿六日若 第1行“光和六年九月己酉[朔][十]日戊午,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叩头死罪敢言之”:“光和六年九月己酉[朔][十]日戊午”,为文书起首所署日期,“光和六年”即东汉灵帝光和六年,为公元183年。“监临湘”,整理者注云,可能就是下文的“中部督邮”。《续汉书·百官五》州郡条云:“其监属县,有五部督邮。”临湘县正属长沙郡中部督邮监管⑤。不过有学者对此提出了异议,认为“监临湘”应是中部督邮的属吏⑥。究竟何者为是,有待进一步探讨。 “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叩头死罪敢言之”,整理者原读作“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叩头死罪敢言之”,是以“例督盗贼”为殷何之官职,并注云“‘例督盗贼’,可能就是临湘县尉”,则本文书为监临湘李永与例督盗贼殷何两人联名署治。《释文校订稿》改如前读。据文义,“例督盗贼”似非为职官,“督盗贼”才是官职,为“门下督盗贼”之省称,系郡国以上机构所置属吏,亦有“门下督”、“督盗”、“府后督盗贼”等异称[1](P127-128)。此处“例”通“列”,意为条列呈报或者列言。本文书实际上是监临湘李永转呈督盗贼殷何所报告的关于实核大男李建与精张诤田自相和从的案卷,并非二人联名署治,故简文当连读⑦。理由如下。 首先,从内容和结构来看,本文书共11行,其主体部分即从第1行“监临湘李永例”以下“督盗贼殷何叩头死罪敢言之”至第9行末“何诚惶诚恐,叩头死罪敢言之”止,均以殷何一人的名义写就,起首云“督盗贼殷何叩头死罪敢言之”,结尾署“何诚惶[诚]恐,叩头死罪死罪敢言之”,可见此乃殷何向上呈报的内容,实即一份完整的文书。而在殷何所呈报的文书中实际上又包含了两部分内容:从第2行“中部督邮掾治所檄曰”以下至第4行“何叩头死罪死罪”之前,为殷何呈文时所录“中部督邮掾治所檄”的内容;从第4行“何叩头死罪死罪”以下至第9行“何诚惶[诚]恐,叩头死罪死罪敢言之”止,是殷何关于奉命前往仇重亭部调查处理李建与精张诤田一案,并将有关结果向上呈报的内容。其中“中部督邮掾治所檄”的内容亦由两部分构成:从第2行“[民]大男李建自言大男精张、精昔等”至第3行“张、昔不还田”止,是对李建“自言”内容的概述;从第3行“民自言,辞如牒”至第4行“正处言”止,是对下级执行机构提出的具体要求或者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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